爆竹聲中一歲除,一片爆竹聲中,年節終於到了。
這個年節可以說是曾家過得最開心的一個年節了,因為曾淳突然間脫胎換骨般長大了,出息也大了。
他不但結交了很多達官顯貴,賺來了大把的銀子,還憑借匪夷所思的奇妙構思獲得了嘉靖的寵信,連帶曾銑都沾了他的光要晉升內廷禮部尚書了。
更重要的他還跟徐家丫頭和陸家丫頭定下了姻緣,一旦他們跟這兩大豪門聯姻,曾家輝煌騰達那是指日可待啊。
除夕這一天,曾家大院那是熱鬨非凡,李時珍一家包括孤身在京城的俞大猷、盧鏜、黃鑄等都主動跑過來,陪著他們一大家子過了個熱熱鬨鬨的年節。
年節一過便是春節,往年這時候他們基本都是悶家裡休息,因為曾銑不管是在地方任職還是把家安到京城的時候那都沒什麼熟人也沒什麼親戚可走。
這個春節卻是不一樣了,曾淳結交的好友多了去了,親家甚至都定下了,他自然得給人家去拜個年,順帶見見那些未曾謀麵的公侯勳貴。
不過,這年頭拜年也是有規矩的,不能一頓亂拜,這規矩總體來說就是由內及外,由近及遠,具體來說就是初一拜本家,初二拜嶽家,初三才開始拜親戚朋友家。
這初一拜本家他貌似就沒得拜,因為他本家的長輩就沒有在京城的。
還好,如果按由內及外,由近及遠的規矩他還有一個可以拜的,那就是他的恩師徐階。
他的確是該給這個恩師拜個年了,因為這一年除了徐階主動到他家來了一回,平時的時候也就徐階去國子監他才跟人家見了幾回麵,他還從來沒去徐階府上拜訪過呢!
徐階的本家那也在南直隸,這初一人家應該是沒什麼事的。
這天一大早,他還特意請俞大猷去徐府問了一聲,徐階還真有空,這意思就是他可以過去給人拜年。
於是乎,他便帶著俞大猷和盧鏜,拉著一大車拜禮出發了。
這年頭拜年倒不興送錢,拜年禮大抵還是以吃的為主,也就是水果乾貨之類的,新鮮的雞鴨魚肉也行。
曾淳是早就想在春節出去拜一圈了,這些自然是準備了很多,反正這會兒這些東西也不值多少錢,一大車撐死也就十幾兩銀子,這點錢他還是有的。
徐階的府邸雖然也在西長安街附近,但是麵積並不大,也就占地幾十畝的樣子,裡麵的裝修那也平常的很,看上去一點都不奢華。
他在京城那的確是做得滴水不漏,一點都沒把家底露出來。
這會兒大家都還認為他是個清流呢,要不然他也沒法成為清流的核心。
徐階也才娶了兩個老婆,原配沈氏還去世了,這會兒家裡也就一個繼室張氏,好像還沒什麼背景。
他這會兒也才兩個兒子,大兒子徐璠都二十歲了,也是個監生,不過已經出來任職了,這會兒就是右軍都督府從七品的都事,二兒子徐琨那才斷奶,還在張氏手裡抱著呢。
說實話,徐階這一家子看上去真的很普通,如果曾淳不知道徐階在老家有多少地多少錢,他也會認為徐階就是個清流。
徐階那也一點都不擺大學士的架子,人家不但對他這個還隻是監生的弟子滿臉的笑意,對俞大猷和盧鏜這兩個貌似沒一點名氣的武將也客氣得很。
他毫不見外的請三人圍著火爐坐下來,就這麼陪著他們吃著零食聊著天,時不時還抱起小兒子逗樂一番,渾然就不像個朝廷要員。
曾淳這次來拜訪徐階其實主要還是想問問他這個老奸巨猾的師傅,這一年來他乾得如何,有什麼地方做得好,有什麼地方還需要改進。
這種事情,整個嘉靖朝那還隻有徐階最有發言權,因為人家憑借著老奸巨猾或者說圓滑世故最終鬥倒了權傾朝野的嚴嵩,當上了首輔。
曾淳跟徐階一家子閒聊了一陣,這才小心的道:“恩師,弟子這一年來稀裡糊塗的做了些事,也不知朝堂之上可有人說閒話。”
這意思不是朝堂之上的人怎麼說,而是你這個恩師怎麼看。
徐階微微笑道:“伯忠,你屬實令人刮目相看啊,聖上都對你讚賞有佳。”
這意思拍嘉靖馬屁就對了。
曾淳又小心的問道:“其他人呢,怎麼說?”
徐階還是微微笑道:“聽聞你生意做挺大,錢也賺了不少,屬實羨煞旁人啊。”
這意思就是他大張旗鼓的賺錢搞得大家都眼紅了。
人家眼紅了會怎麼樣呢?
紅眼病的人那一般都會沒事找事膈應彆人,看樣子還得搬家,不能直接住東壁堂裡麵,不然成天被人膈應來膈應去那也挺煩人的。
問題,搬那裡去呢?
曾淳想了想,隨即抬頭看著外麵的院子道:“學生在鳴玉坊看上了一個院子,大概也有幾十畝大小,那裡離西安門近點,家父去宮裡也方便一點,學生是早就想搬過去了。”
其實他壓根就沒去看過什麼院子,不過武安侯胡同就在鳴玉坊中間,那邊鄭維忠肯定很熟,找個這樣的院子肯定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