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德裡奇對這句話充耳未聞, 依然保持著令人賞心悅目的溫柔笑容。
葉凱歌翻個白眼,怎麼說呢……他已經習慣了……
何盛在車上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葉凱歌看著他那幅焦慮的樣子也沒有辦法, 隻能安慰性的拍了拍他說。
“雖然我現在不能跟你保證些什麼,但是結果不出意料的話,不會是你想象中的那個樣子。”
何盛點點頭, 可是手指依然不斷神經質的顫抖著,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平靜。
該說的也都說了, 剩下的葉凱歌也不能把話說的太滿, 隻能讓何盛親自到現場去確認情況。
車子接近約克的時候,何盛突然又開口說道:“我們這樣大搖大擺的直接過去真的好嗎?就算地平線倡議和基金會的人已經撤離, 也會有人留下監視那兒的吧?”
“嗯……如果有監視者, 在我們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葉凱歌看著何盛的表情, 突然哈哈的笑出聲,“沒事, 既然你擔心的話,我們就在這裡下車,找一個隱蔽的方向潛入到你昨天逃走的位置好了。”
他說著還歪了歪頭, 提出了另外一個十分可能的設想, “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是在約克這麼熱鬨的地方死了那麼多人,為啥到現在都沒有風聲傳出來呢?”
何盛剛剛想說什麼, 葉凱歌就用食指壓住了他的嘴唇。
何盛耳朵泛著紅,聽著葉凱歌對他說。
“不是基金會一手遮天的原因——你看路人們的表情,而且在這個網絡時代, 就算想要遮掩,除非在第一時間就啟用了信號屏蔽器,不然就算隻過了一個晚上,消息應該也傳的滿天飛了才對。”
何盛觀察了一下周圍遊客的表情,葉凱歌說的沒錯,路人的表情既沒有緊張也沒有討論著某些秘辛的興奮。周圍更沒警察出沒——他懷著某種期待感帶著葉凱歌走到了昨天他們用來交易的某個房子裡。
何盛微微瞪大了一些眼睛,葉凱歌領著奧德裡奇帶著他從窗戶翻了進去,何盛在這個過程中就一直保持著驚訝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一個有些破落的屋舍,在約克鎮這個旅遊勝地,一個最偏僻的巷子裡,一切都和他狼狽逃竄離開時候一模一樣。
——除了沒有他記憶中戰友的那些血液以外。
他摸了摸一片牆麵,他清楚地記得那個替他擋了一刀的朋友,大片大片的血跡噴灑在這片古舊的牆麵上。這是非常古老的木質建築建築,牆上的漆已經斑駁不堪,脫落了許多,與此同時也暴露出來了內裡的結構。
何盛伸出手,用指甲扣了一下,扣下來一絲木質的纖維,那纖維也是完全沒有沾染到獻血的樣子。
如果不是他出逃時打破的門,那上麵還有他用能力墊交的一個破洞,何盛甚至都會以為昨天在這裡發生的一切,都隻是他做的一場夢而已。
葉凱歌看何盛的表情有些恍惚,伸手推了推他,示意他走進去看看,何盛被葉凱歌推的趔趄了一下。腳步飄忽的走了進去,進到房間裡,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觀察四周,沒錯,房間裡戰鬥的痕跡每一處都是和他記憶裡對的上號的。
這裡是老領導和其他幾個人反水突然朝他們動手以後,何盛和戰友倉促間應戰時雜碎的椅子。
那地上還有一個泛著冷光的金屬錐穩穩的插/在地麵上,地毯是被他給電壞的,一個個燒焦的小洞上有著漆黑的痕跡。
桌子上的燭台,隊伍裡有一個火星異能者當時引用桌上燭台中的火焰來形成火牆抵禦攻擊。所以那燭台上的蠟燭直接被熊熊烈焰給燒融了一半,隻剩下一片狼藉的底部,和流的到處都是的紅色蠟油。
這個場景深深的烙印在何盛的心中,在他離開以後,也一遍一遍不斷地在他麵前回放。
可是這裡沒有血。
他記憶裡鋪天蓋地的紅色不複存在,何盛專門蹲下身撿起了一截從椅子腿上劈下來的木頭。
這截木頭何盛記得非常清楚,他被老領導拿著,將他插/進了一個男孩的頭顱中,他們這個隊伍裡有還何盛相處了許多年,非常熟悉的戰友,也有著不那麼熟悉的。
那個男孩就是還是不那麼熟悉的一個人,在這次任務之前,他並沒有見過對方,但是在路程中,何盛相當喜歡那個性格特彆開朗的孩子。
那是一個剛剛成年,還沒有享受到人生的美好,但是他被信任愛戴的長輩殺死了,用隨手取用的木棍,深深地插/進了腦門。
何盛清晰地記得那個男孩瞪大的眼睛,還有從他瞳孔中倒映出來的,領導把木棍從他腦袋中抽/出來以後,飛濺出來的紅與白。
他帶著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倒下了,甚至在地上抽搐時,眼睛也看著何盛的老領導,似乎希望能夠從對方的臉上得到一個答案。可惜的是,直到何盛眼睜睜的看他斷氣,老領導都沒有低下頭再去看這個男孩兒一眼。
何盛非常認真的端詳著手中的木棍,從斷茬,到被漫長時光催生出來的裂痕。沾染在外部的血跡可以被清洗,但是這種浸透在木材內裡的血跡不可能憑空消失。
他又湊了上去,可以聞到輕微的黴味,但是卻聞不到任何的血腥或者其他的味道。
葉凱歌看著何盛呆呆的檢查現場,也沒有去打擾他,現在還是讓他自己把心情整理過來比較好。
何盛似乎終於回過了神,他回頭看向一直站在他背後的葉凱歌,“我……挺高興的,還有些羞愧,我從昨天到今天的表現一定很丟人吧?這麼神經兮兮的樣子,簡直對不起黨和人民這麼多年的教導。”
葉凱歌一下子樂了,何盛雖然把頭偏向了他,但是碎發蓋住了他的眼睛,讓葉凱歌一下子也沒有辦法分辨何盛具體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他想了想,還是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雖然這個動作已經做了很多次了,但是葉凱歌曲的何盛是可以從這個動作裡獲得安慰的。
“行了,檢討以後再做也來得及,你現在應該做的是搞清楚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要聽聽看我得到的消息嗎?”
何盛點點頭,“……沒錯……我得搞清楚昨天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如果他們沒有死掉的話……現在又會在哪裡……葉哥你有什麼情報嗎?”
“我去問了一個基金會的熟人,我可以保證他情報來源絕對靠譜。然後你知道我得到了一個什麼樣的消息嗎?”
“啥消息?”何盛把手上帶著斷茬的椅子腿放到了桌上,一副不想繼續再拿著它了的樣子。
“基金會沒有人參與這次行動。”
基金會確實是有許多秘密的分支存在,可是那些分支也是肩負著重要使命的好麼,絕對不會閒著沒事乾去搞這種事情,太low了。
“……地平線倡議的人在騙我們?可是和我一起來的人也承認了自己是基金會的成員,他們串通起來的?還是說他們其實是地平線倡議的人?”何盛自己說著說著都覺得這個想法非常站不住腳。
如果包括他的老領導在內的其他人歸屬於地平線倡議,那又有什麼必要去冒充基金會的人來演這一場戲呢?
為了給基金會潑臟水嗎?如果考慮到這個層麵的確實有那麼幾分可能,可是……
基金會和人類各國正處於蜜月期,基金會有沒有必要做這種事情都可以不說了。光私底下進行對峙,沒錯就像葉凱歌這樣和基金會的人進行確認的話就知道是假的,那麼搞這一出有什麼必要呢?
何盛把目光投向了葉凱歌,希望從他這裡可以得到一個答案。卻沒成想葉凱歌也聳聳肩,“誰知道,可能這就是愛情吧。”
葉凱歌是開個玩笑,結果何盛卻越想就覺得這句話看似莫名其妙,但是仔細想來,好像非常有道理呀。
這次事件明明沒有基金會的名字,但是地平線倡議的人卻一定要帶著基金會玩兒,這不是愛情是什麼?除了愛情,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釋了!
氣氛在葉凱歌打岔過後稍微活躍了一點,何盛是完全沒有懷疑葉凱歌的意思的,他說情報來源靠譜那肯定就是靠譜的,加上現場和記憶裡相距甚遠的情況,現在何盛比較樂觀。
“所以現在我們能做什麼呢?”想到這個問題何盛有點抓瞎,交易的對象全程保密,隻有他的老領導一個人知道。結果昨天在交易對象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就遭到了地平線倡議的伏擊。
現在他臨時反水的隊友也不見了,沒死的戰友也不知道被帶走去了哪裡,地平線倡議的人更是影子都不見了。
那就更加不要說與他們交易的異類家族了,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發覺了他們的交易物品丟失,所以乾脆不管他們人類內鬥的事情了。
任務物品沒了也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何盛連那個東西長什麼樣兒都不知道,還是隻有他的老領導知道護送的東西是什麼。
不過何盛想到這裡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按道理這麼保密的物品,不應該大張旗鼓地派出二十個人的護送小隊來進行押送啊。
何盛是可以確認老領導身上是連個錢包都沒有帶的,因為對方穿著緊身褲子和體恤,揣個手機在兜裡都非常明顯。
既然那玩意兒這麼隱秘,最好的方式就應該是派人秘密潛入,悄無聲息的來再將換到的東西押送回國都來得及……
何盛想著有些頭疼,這個任務仔細想來,從開始到過程都透露著詭異的氣息。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那些背叛與‘死去’的戰友,還有被老領導帶走的任務物品……
何盛正苦思冥想了就看著葉凱歌用一種毅然決然的腳步走向了小巷外麵,走到遠處的一個報亭處搭訕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那個小妹妹和葉凱歌聊的很起勁,還衝著何盛所在的小巷開始比比畫畫,何盛看不出來她的表情,但是可以從肢體語言裡感受到對方的激動。葉凱歌一邊聽一邊笑眯眯的點頭,最後離開時揉了一把她的腦袋,對小女孩比了一個大拇指,得到了女孩羞澀的笑容。
葉凱歌回到小巷裡,迎接他的是何盛一言難儘的表情與奧德裡奇拉長的臭臉。
“我問到了,你小子昨天弄出來的動靜還不小,這附近的居民都察覺到了。還好現在大家對於異能者都見怪不怪,一些小衝突也不放在眼裡,就是你最後逃出去的動靜太大,讓他們以為這裡出了什麼大事,正準備報警的時候幾個奇裝異服的人出來解釋裡麵在拍戲。後來有人大著膽子進去看了,發現確實沒有出事就不了了之了。”
何盛嘴角抽搐了一下,拍戲這個理由確實是足夠微妙,但是論起說服力也是沒誰了。
而且他離開到有人進去看,這裡麵的時間肯定不長,代表著幾乎在他前腳離開的時候後腳就有人收拾了現場……
“這件事情裡……地平線倡議算是完全暴露了自己,所以應該可以算是國際糾紛吧?唔……好像不對,他們是宗教勢力來著。”
葉凱歌摸了摸下巴,“你等等,我找個他們沒有辦法拒絕的人來讓他們開口,如果真的沒有我們的人死亡,這件事還算有餘地。”
何盛就安分的看葉凱歌撥出了一個號碼,在接通以後,對著電話那邊嘿嘿一笑。
“哦,我的小霍利,你最近還好嗎?”
“我當然過的不錯,應該說是一如既往,就像你曾經看到的那個樣子。”
“哦不是,俗話說得好,無事不登三寶殿,我要是沒有事情的話,乾什麼?給你打電話呢?”
霍利被他給噎了一下,當著全世界觀眾的麵給他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