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消失嗎(1 / 2)

葉凱歌挑了挑眉換了個姿勢, 從跨坐在椅子上臉靠在在椅背上的動作,換成了正常的坐姿。霍利的話其他人都聽不見,所以也不會就此發表什麼意見。

不過葉凱歌心裡開始琢磨, 我原來是這麼反感宗教的嗎?還是說霍利的身份導致了他思考模式已經和本體大相徑庭呢。

何盛想了半天,蹦出來一句話:“那也不對啊,一塊裹屍布能留下來什麼力量, 不都說那上麵隻有身體的痕跡嗎?如果要留下來,那也隻能留下……”

噫——

這句話一出來, 在場的人都流露出了微妙的表情。甚至奧德裡奇還瞪了何盛一眼, 似乎是責怪他在葉凱歌麵前提起這種話題。

葉凱歌沒有注意到奧德裡奇的小動作,他隻是再次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記憶裡有沒有做出過這種設定答案是沒有。

雖然他確實給他們準備了用以探查的秘密, 但絕對不是這一個, 而且肯定不是留在裹屍布上麵的。

雖然那是信徒們的聖物, 但是葉凱歌心裡還是會對這種物品有所抵觸的,自己假造的也不行!

葉凱歌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最後乖巧閉嘴。

算了,這件事不應該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如果霍利在這裡, 他應該就能和對方交換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了, 想到這裡他有點想問問金發的少年騎士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趕到。不過考慮到現場的氣氛,他還是決定待會兒再問好了。

最終他說出來的問題還是:“所以地平線倡議究竟是從哪裡得到的這個情報, 他們是為什麼確定裹屍布上有他們想要的東西呢,而且究竟為了什麼如此的篤定裹屍布在你們手裡?”

老曹一愣:“這個問題我們哪裡知道,關於裹屍布的用途我也隻是曾經聽人提起過, 都不知道這個是不是真的,但看地平線倡議這麼激動,八成他們是有具體的情報來源了。”

“是嘛,”葉凱歌搓了搓下巴,“霍利正在往這邊趕來,等他趕來了,我們也可以通過他和地平線倡議對話,至少現在他們襲擊並且試圖求進我們的人是證據確鑿的。看他們那邊能給出怎麼樣一個說法。對了,你們的任務……”

葉凱歌看向老曹,對方似乎是知道他想說什麼,於是點點頭:“沒事兒,我已經交給其他人去做了,任務沒有什麼問題,就是……”

說到這兒,他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苦笑:“就是回去以後,我好像有挺多事兒要交代的。”

葉凱歌理解的點點頭,雖然他沒有說出什麼,但是對方的一舉一動肯定都有人注意著,任務過程裡出了這麼大的變故,上頭也不可能不知道,再說何盛也會將情況如實報告上去。

不是他不講情麵,這種事情就不是用情分就可以無視的,何盛是軍人,他不可能把老曹他們曾經是潘多拉盒子的人這件事給隱瞞下去。

而且葉凱歌看老曹他們的樣子,也不像是準備把這事兒揭過去的樣子。

他想了想,開口安慰他:“上頭現在對基金會的態度非常友好,基金會和各國目前都處於一個蜜月期,可能他們還苦於沒有地方可以和基金會進行深入的交流和溝通。所以我覺得你回去以後,指不定上頭還會覺得是好事。”

這話倒不是他隨意口胡來安慰老曹的,政界軍方有基金會的人,這是上頭的共識。但是基金會的成員打死都不肯暴露自己,默默地隱匿在暗處,加上這個組織的特殊性,所以上頭雖然知道自己內部有他們的人,但是也沒有作出更多的應激措施。

老曹的情況也特殊,說不定可以成為和基金會正式合作的一道橋梁。

老曹明白葉凱歌指的什麼,不過他隻是歎了口氣沒有對此表現出更多的期待。他現在怎麼想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基金會那邊的態度究竟是如何的,如果基金會繼續無視他們,甚至是將他們視為叛徒,那麼老曹一夥的位置就會非常尷尬了。

深入合作不深入合作什麼的,終究還是要看基金會那邊是什麼樣的一個想法。對此老曹其實不抱有太高的期待,他又對著葉凱歌說了一句。

“是不是好事對於我們來說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我們也對於任何可能的結局都能夠平靜的接受。但是葉先生,我之前對你說的那句話,還是希望你能向基金會傳達。”

老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好像是在平複內心的情緒,不讓自己表現的太過激動。

“我們,生來便是華夏人,”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也有華夏妖,不管彆人怎麼想,我們對於這片土地的感情都是赤誠的。我的那些隊員們之所以最初願意接受基金會的派遣,除了希望能夠獲得有限的自由外,更多是還是希望自己能做些什麼。”

說到這裡,老曹似乎起了興致,傾訴欲/望異常的強烈。不過其他人也確實可以理解他,畢竟在此之前,靈氣沒有複蘇,想也能知道潘多拉盒子究竟是背負著怎麼樣的壓力在這個世間生存的。

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就是,潘多拉盒子在基金會內部都是一個異類。他們中的一部分成員是人形的收容物,基金會中最流行的思想就是唯人類製高論。

雖然基金會成員之間的交集並不多,甚至可能打了照麵也不認識,但是在少數的幾次接觸中,潘多拉盒子的人還是能夠感受到自己的格格不入。

但是可以光明正大的行走在世間,而不用擔心基金會的清剿這個理由,就已經讓妖怪們非常滿足了。

靈氣複蘇之前不是沒有妖怪存在,而是像之前所說的一般,他們隱藏在人類社會裡,小心翼翼地躲避著基金會的眼線。活得異常謹慎,也非常辛苦。

能夠被選入基金會,成為潘多拉盒子的一員,其實已經是一種承認了,在這一方麵,基金會對於他們過去的履曆要求比政審還要嚴格。

首先不能有主動襲擊人類的曆史,其次對於他們的種族也有所要求,食譜上是絕對不允許有人類的。如果曾經與人類產生過強烈的羈絆,那是最好不過的了。

在基金會盒子的這些異類成員們中,實力不過是一個最基本不過的要求。除開上麵那些嚴苛的要求以外,還有性格上也會做出判斷,一定要和善。

這導致了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潘多拉盒子裡的異類全部都被人類成員吃的死死的,一個個都是性格溫吞的家夥,讓他們得以與自己的人類戰友相處起來更加和諧。

當然也是因為他們的好性格,在相處的過程裡,讓基金會這些人類至上論信奉者們都產生了動搖。他們的信仰並沒有動搖,而是產生了,雖然他們是異類,但是他們與我們做的是同樣的工作,付出程度是相當的,所以異類們也應該得到跟我們同樣的待遇才好吧。

換句話說,也就是對這些異類心軟了。

“我們啊,在那個時候,就是靈氣還沒有複蘇時,負責的就是邊防這邊的工作,”老曹又點起了一根煙,眼神朦朧的陷入了回憶之中 ,“異類並不是都那麼安分的,搞不出大的陰謀來也會偷偷摸摸的做一些小動作。比如襲擊人類,時不時擄走幾個人,這時候就是我們的工作了。那時候苦啊,得瞞著營裡的其他人,不能讓他們發現不對的地方。在大部分人類都睡下後,妖怪們也要在巡邏的隊伍後麵偷偷摸摸的跟著,防止出現一些意外的情況。”

說到這裡他突然又笑了一下,嘴裡吐出的煙氣,將他棱角分明的臉變得柔和了起來:“雖然苦,可是我還是覺得,那是我這輩子度過的最平靜的幾年。邊防當然不平靜,隨時都會有一些偷偷越過邊境的人,還有一些不懷好意的不法分子。可我心裡是寧靜的,邊防上條件特彆惡劣,要送什麼東西過來都很不方便。有時候我們自己種菜,我們隊伍裡有個向日葵成精的,他說話我總覺著帶著一點南美洲那邊的口音。”

老曹語氣裡的笑意越發明顯,口氣也愈發柔和了起來,沉浸在了記憶中那個時期裡。

“那孩子……雖然按照年齡來說,我叫他孩子似乎不太合適,但那孩子平時的表現……”他看了一眼何盛,“就和你似的。”

何盛:“???我怎麼了?”何盛都震驚了,為什麼還有自己的事情,還是在這種時候強勢出場。

“你現在看起來是成熟很多了,以前跟著我的時候跟個皮猴子似的。”老曹一副感慨萬分的表情,“我以前帶著的那個向日葵精也是一樣的,成天沒有一個正形,他喜歡曬太陽,但是因為我們那兒白天的陽光特彆毒。考慮到他年紀不大,所以特意照顧她把她放在了晚上巡邏的隊伍裡,那孩子可不就急壞了嗎?白天要訓練也沒有什麼機會肆無忌憚地曬太陽,所以他那會兒就整天上躥下跳的,希望能夠被調到白天巡邏的隊伍裡麵去。”

“我是知道情況的,可是更多人不知道啊,我們的領導都覺得他特彆有意思,也不知道圖啥,想想覺得他可能是心疼那些白天出去的士兵,就一個勁的逗著他玩。看他每次以為自己的目的快要達到,卻失望的表情真的很有意思。”

“我們種的那些菜,其實很多人種菜,隻是因為地空在那裡覺得不習慣,種來打發時間和消遣的。可是那孩子特彆認真,把那片菜地看的非常重要,還會偷偷摸摸的想辦法讓那些青菜的長勢變得好一些。我們駐地種的菜是遠近聞名的好,其他人都以為是我們將那些菜照顧的好,其實並不是,是因為那個孩子避開人,把自己吸收的日月進化全部哺育給那些蔬菜了。那會兒可不像是現在靈氣多的用不完,修煉起來事半功倍。我雖然不是妖怪,但是長時間的相處下來,我也能夠理解他們當時的狀況是多麼的艱辛,想要維持本身行動所需的能量已經很不容易了,可是那個傻孩子,就硬是要從那點能量以擠出那麼些來。”

老曹猛的抽了一口煙,將煙氣吸進肺中,在慢慢的吐出來,他把這口氣忽近以後,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淡掉了一些。

“後來他死了,在我們的記錄中,他是因為騎著馬巡邏時被野狼襲擊致死,但是……”

老曹又狠狠抽了煙,“野狼再凶殘?大的過妖怪?我們潘多拉盒子的人都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可是基金會不會對此做出任何的記載。”

他歎了口氣,盯著手中忽明忽暗的煙頭出神,“我啊,就是希望,哪怕很多年後,有人看到了基金會的一段記載,知道有這麼一個傻乎乎的小妖怪,他曾經做出過這些事情,他來到過這個世界上。”

老曹用指頭輕輕的彈了下煙灰,“我也就滿足了,可惜……所以那個時候開始,我的想法慢慢轉變,我也惶恐過一段時間,覺得自己是不是異類。畢竟基金會的人怎麼會去同情一個妖怪呢?可我不止同情那孩子,我甚至心疼他,我想為他爭取他應有的一些權力。到後來我才發現,這種思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漸漸在潘多拉盒子中傳播開了。我們也就是……想讓他們擁有和我們一樣的待遇罷了。哪怕是沒有什麼感情注入的臨床體呢,至少有一個記載留下來,有什麼記住了他們曾經的存在。”

老曹動作有些凶狠地狠狠吸了一口,手上已經燃燒了不少的煙,那剩下一節的煙頭在他這個動作下,很快又燃燒了一截。

他左顧右盼,發現並沒有看到可以讓他按滅煙蒂的地方,乾脆在自己的手上一摁。

這可給何盛嚇了一大跳,差點以為自己的老領導沉浸在過去的思緒中,因為想起曾經戰友的死亡,悲痛過度,所以瘋掉了呢。

好在他及時看到了,對方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浮現起了一片黑色的物體,老曹是在那個東西上麵摁滅的煙頭。

老曹揮了揮手,讓手上那一個一塊錢硬幣大小的黑色片狀物消失:“潘多拉盒子的異類,其實都是那孩子這樣的。我也不知道那個孩子明明是南美那邊的產物,自稱衍生向日葵卻會化形成亞洲人的外貌。但是他真的很喜歡人類,據說他有一個姐姐,我看過照片兒長得特彆漂亮。是一個非常標致的江南美人兒,那叫一個溫婉秀麗呀。根本不像是這個皮猴子能有的姐姐,那孩子去世以後,有人去他家給他家裡送遺書的時候,卻發現他根本沒有姐姐,我想,那可能就是他這麼親近人類的原因吧。”

老曹說到遺書的時候,語氣非常的穩定,至於為什麼明明死亡的非常突然,那個小戰士還是留下了遺書。是因為他們這樣的人,遺書是提前備好的,如果有什麼想要修改的話,可以自己再進行修改,防止一旦出了意外以後,連一個最後的寄托都沒有辦法給家人。

這也說明了,他們是隨時做好了犧牲打算的。

“我隊裡不止那孩子一個妖怪,最年輕的其實不是那孩子,而是一個據說雖然非常求遠的年份之前就擁有了靈智,但是在抗戰時期才成功化形柳樹妖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隊伍裡都是這種植物妖怪,一個兩個都好欺負的不得了。那個槐樹妖給自己起了個名字叫做槐北,還不知道發了什麼神經,去參加了抗戰,最搞笑的是他還找機會把自己給“打”死了。”

老曹說到這裡,臉上剛剛因為想起那個向日葵妖,所以十分沉重的表情終於輕鬆了一些,他嘴上說著是不知道為什麼隊伍中那麼多植物妖怪。

其實他是知道的,因為他們大多數都因為成長經曆,以及原型的關係,脾氣溫和。而且植物妖怪,很多時候並不是沒有攻擊力的典型,相反,他們會更加善於利用自己的身體。畢竟比起天生就能操作自己肢體的生物們來說,這些植物妖怪在覺醒靈智到成功化形之間,一般都會經過漫長的時間。

在這些時間裡,他們需要慢慢的感知自己的身體,艱難的取得自己身體的控製權。

動物們天生會知道動作是如何做出來的,但是植物們並不一樣。這就像是一個瞎子,普通人生來就能夠通過眼睛感應到的形狀,他們可能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理解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東西。

這導致了,植物妖怪們會對自己的身體更加熟悉,他們對肢體的掌握程度是大部分異類望塵莫及的。

這裡要排除茵格,她和生在在母樹卡巴拉上麵的同族都是一樣的,天生能夠自由行動。

“他讓自己第一個身份戰死,最後混了個烈士的名頭。那個不要臉的家夥,在我隊伍裡是冒充自己的孫子。天天跟我們嘚瑟他烈士後代,紅三代的身份。”

何盛聽到這裡有些感到好奇,於是舉手問道:“就算以前的時局比較混亂,但是現在的話查身份也不是那麼好冒充的吧?這個槐樹妖怪直接說是自己的孫子,彆人可能會相信嗎?還是說這是基金會的安排?”

“你以為我為什麼說他是紅三代?因為這家夥在戰死以後先冒充的是自己的兒子!他非常擅長幻術,讓其他人眼中的他,是從小時候慢慢長起來的,於是在他“爹”可扛不住的的時候,終於也找個機會把自己給弄死,還找了個女人假裝懷著他爹的遺腹子,把他自己給生下來了。”

何盛對於這種操作隻想喊666,不過說到這裡,他也意識到了一件事情,既然這個槐樹妖怪可以通過幻術進行這種操作,那麼這麼乾的肯定不會隻有他一個人,或者妖。那麽,光是華夏境內這種通過自己當自己兒子來隱藏身份的妖怪就會有多少呢?

如果老曹聽到他內心的疑問,就會斬釘截鐵的告訴他並沒有多少。這說白了還是基金會的原因,如果異類們鎖回深山老林中生活,或者躲走去半位麵就算了,長時間生活在人群中的異類,基本都是基金會眼裡的刺。

除非完全不動用自己的力量,順便活的安分守己,那麼基金會還能對他們睜隻眼閉隻眼。如果太過囂張……

基金會那麼多機動特遣隊是拿來乾嘛用的?不就是來收容這些不怎麼聽話的異類的嗎?

所以加入潘多拉盒子的異類們,大多數都待的還算比較愉快。至少可以放心的使用著力量,也不必費儘心機的遮掩自己身份,所以說這才可以稱的上有限的自由。

“就是是這樣,槐北也跟我說他這一次“戰死”以後可能回不去軍方了,當然,他下一句話是,如果他真死了,就當他什麼都沒有說。因為他的幻術說白了,隻是通過自身分泌的一種物質,乾擾了其他人視線罷了。那種物質是騙不過機械的,所以他在長大的過程裡拚命的躲避著拍照,小時候的一些證件照,都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去偷摸修改的。不過這個辦法在現在肯定是行不通了,科技越來越發達,走在路上光是攝像頭就夠他喝一壺的。靈氣複蘇他比誰都高興,把自己偽裝成了植物係異能者,要拐天天浪的要開花,如果我們真的可以回歸基金會,並且和上投達成共識。他一定很高興吧,因為他給自己做的身份,可真的是害苦了他了。彆的沒有身份的妖怪可以去辦理新的身份,但是他這種擁有完整成長經曆的妖怪,就不怎麼好解釋自己的情況了。我想如果這一次,能夠得償所願,他就算是被組織罰也會高高興興認了的。”

老曹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麼多以後,才突然發現這麼久都隻有自己一個人在說話,隻有何盛偶爾問他幾句問題,葉凱歌從頭到尾都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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