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凱歌靠在一看就很舒適的骨質搖椅上舒展著自己的大長腿, 十分隨意的將腿擱在一個乍一看像是石頭,仔細辨彆一下, 居然能從那石頭上分辨出哪是眼睛,哪是嘴巴的五官的這麼一個……玩意兒上。
有著抽象派五官和打翻了調色盤一樣神奇配色的石頭這時候張開了它應該是嘴巴的部分, 並且用目測是眼睛的部位撇向葉凱歌,居然開口說話了:
“主, 雖然您這樣‘倚重’我,我是非常開心且打心底希望能持續的久一點。但是希望您知道,您這樣將自己身體的一部分與我的身體接觸, 我很難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到該放的事情上。”
葉凱歌聞言順勢把自己的腿放下去, 還順腳踹了它一腳:“好好說話,彆整的好像我們……在進行需要和諧的接觸,你一塊破石頭說出這種男主的詞不覺得違和感很重嗎?”
說到那裡他微妙的停頓了半秒,才勉強找了一個不算太過曖昧的詞,哪怕已經習慣了和造物間的氣氛。問題是誰想和這樣一塊長的醜了吧唧的石頭營造出這種氣氛啊。
怪石頭的聲音有點像是風從狹窄的縫隙中快速刮過時發出的尖銳聲響, 又有些沉悶。
總結來說, 就是破風箱一樣的聲音。
此時它就用自己那副破風箱一樣的嗓子, 操/著怎麼聽怎麼帶股寵溺味兒的語氣積蓄讓違和感堆積:“我的主人, 我這塊長的醜了吧唧的破石頭,在目前對您來說還是必須的, 麻煩您忍忍吧。”
葉凱歌忍了半天才沒有對它簡直像是小言男主麵對鬨脾氣的女主時,那種無奈又憐愛的語氣破功。
說來也奇怪,破石頭是葉凱歌自己說出口的,但醜了吧唧這個形容詞隻是在心裡一閃而過也並沒有通過精神鏈接向它告知。但這塊石頭居然能把這個詞說出口, 很明顯它有著某種位似讀心的能力。
葉凱歌繼續用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靠在骨質搖椅上,說起來他對搖椅似乎有著莫名的執念。如果有一張殘破的搖椅和一個嶄新且舒適的沙發同時擺在他麵前,葉凱歌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坐上那張搖椅。
這幅有氣無力的樣子也不是累到了,雖然他背著所有人在暗戳戳的計劃著很多東西,可這些工作量不足以讓他感到疲憊。有時候葉凱歌都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變成了一個莫得感情的機器,多開的線程與龐大的計算量以及越發淡漠的感情似乎都隱約昭示了這一點。
他現在還能被稱之為人的地方,也許隻有一顆人心了吧。
那麼是什麼事情讓他露出這樣殘念的表情呢?那還得從葉凱歌莫名其妙被夢鯨拉入夢境以後,變成倉鼠和霍利打了一架並且覺醒了莫名其妙的屬性說起。
葉凱歌真的已經許久許久沒有體驗過這樣熱血沸騰的激動感了。對那種渾身的血脈都在沸騰的感覺有點上頭的他,終於試探性的對造物們表示希望自己能夠親身上陣在某些戰鬥中肉搏。
對此第一個爆炸的就是馮夷,經過上次那件事情以後對葉凱歌軟肋拿捏的越發上手的他,二話不說就是一個爆哭。葉凱歌也很無奈,如果他要去做什麼危險的事情,第一個就繞不過馮夷。
說到這裡他就感覺有些棘手,再過去葉凱歌覺得自己沒有任何事情需要瞞著馮夷,這個他看著長大,也是一路陪伴著他到現在的小家夥,連他七歲還尿過床的事情都知道。葉凱歌在之前覺得事無不可對人言,尤其是造物,他的造物們接受的也是完整的葉凱歌,在此之前他都從未想過會因此生出什麼煩擾來。
弊端現在就暴露出來了,他想背著造物們做些什麼幾乎是不可能的,葉凱歌哪怕心再大也會覺得麻煩了。他一撇下馮夷,這小家夥馬上就能知道肯定出了什麼事,更何況他已經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想到當時堪稱慘烈的場景他就感到了一陣頭疼,馮夷哭完還不放心,直接通知了與他比較熟悉的數個造物。能和葉凱歌身邊最親近的他相熟的都是什麼人,相信各位也都知道了。
阿青倒是沒有什麼太過激的表現,隻是沒事就杵在葉凱歌前麵不動彈,連他享受泡浴的時候也會轉化為原型,趴在門口用耳朵聽著他的動靜。
納西索斯據說聽完這件事以後,直接從某個情/人的床上跳下來,提著刀就衝葉家來了。
當然了,他這幅做派並不是因愛生恨準備砍了葉凱歌,這是拿來捅自己的。按他的原話來說,就是如果您不放棄這個想法的話,他納西索斯就直接死這兒算了。這樣就不需要麵對葉凱歌受到傷害的樣子了。
其他人反應也差不多吧,奧德裡奇這臉色本來就十分蒼白,在這份巨大的刺/激下直接變成了死白,他捂著按道理來說早已停止跳動的心臟,在葉凱歌麵前搖搖欲墜。
唯一反應奇怪的是博拉琪,他頂著一張和葉凱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深沉的看了他很久。葉凱歌都被他給盯到發毛了,倒也沒有產生什麼其他的想法,隻是單純的認為博拉琪長進了,這應該是某種戰術吧。
再多就不需要列舉了,葉凱歌是硬生生生出了一種自己被逼上梁山的錯覺。
至於為什麼明明這段時間他都應該待在牆的附近,這些造物卻在出事以後直接衝到他家去。原因自然是他的本體在家裡咯,冰雪分/身這個在他沒有正式分離出拉哈伯他們之前用來裝神弄鬼的技能,時至今日也是相當好用的。
營地裡唯一敢不經過他同意就跟他勾肩搭背的人隻有我們的少年聖騎士一個人,葉凱歌讓人把雙頭龍被困在一個森林幾天,霍利果然火急火燎的去救人了。霍利一走,隻要不用手觸摸,從外表上看起來無懈可擊的分/身就能派上用場了。
他順理成章的脫身,回家休息。隻是這導致了那幾天造物不管不顧往他這裡衝時,給政/府方麵帶來了極大的衝擊。其他人都習慣了這些大人物們有事沒事喜歡往葉家竄,可問題是葉凱歌現在不在家裡,他們這是去找誰了?
營地中的分/身還因此被謹慎的詢問若對這件事知情與否,葉凱歌隨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了。
按道理來說,他這麽些年也不是沒有經曆過戰鬥,外界也流傳著很多他與他人或其他生物對戰時的影像資料。
粉絲更是對著他那幾張連汗帶喘的照片興奮得快要昏古去,所以造物們的反應不應該這麼激烈才對。
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不管對手處於一個什麼程度,是知情者還是不知情者,葉凱歌都能用武力直接碾壓過去。所以他身上的傷……
當然是假的了。
馮夷的能力在這時就顯現出了優越,他想讓葉凱歌從外界看來處於一個什麼狀態都能做到。所以那些戰鬥照片……都是擺拍來著。
這也導致他幾乎沒有品嘗過真正戰鬥的愉悅感,每一次戰鬥的消耗按照葉凱歌自己的話來說,和過去上學的時候做一次廣播體操沒有什麼區彆。
也就是熱身的程度,而葉凱歌這是第一次發現戰鬥的樂趣。男人的浪漫就是拳拳到肉,揮灑汗水的痛快/感啊!
可惜的是,他這份激昂的心情,造物們並不能理解,並且有點想手撕了那個讓葉凱歌產生以身涉險想法的家夥。
葉凱歌心知一切的原因是造物們翅膀硬了,這幾年來在不斷成長的不止是他,也有著這些在過去看來十分稚嫩,好忽悠的造物們。
奧德裡奇納西索斯之類在過去便擁有著人類記憶的造物,已經徹底習慣了這個新世界的變化,並且將過去的知識與經驗與現在的身份地位很好的結合在了一起。
馮夷和博拉琪這樣心生的造物,也漸漸的成長了起來,擁有了自己的性格和想法。如果說葉凱歌讓他們殺掉一個路人,在過去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執行。當然了,現在也會毫不猶豫的執行,隻是過去他們心中不會有其餘任何的感想,而時至今日他們會明白那個人是無辜的。
雖然對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隻是說明了造物也在成長,不斷的學習下誕生了屬於自己的思考。
葉凱歌也知道,自己對他們的掣肘在慢慢減弱。不過這是他早已預見的事情,不值得他去煩擾。在把造物們安排到這些高位的時候,葉凱歌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
他反正也不是什麼控製欲強到爆炸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就有自己的想法唄。隻要大方向上按照他原定的想法去走就無所謂了,造物對他絕對的忠誠是不可動搖的。
隻是葉凱歌有時候會想,要是這層羈絆帶來的壓製萬一在哪天突然斷掉的話,他會遭到造物們怎樣的對待?按照這過度的保護欲來說,感覺結果不會是他想看到的呢。以上隻是一個在過去看多了裡番的宅男腦內的無謂妄想而已,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
大家都是一片好心,不能接受他受到傷害而已。葉凱歌也知道,隻是會覺得有點頭疼。就像是小時候興衝衝地發現自己對畫畫特彆有天分,特彆感興趣,回家對父母說想學畫畫的時候被沒錢兩個字打發回來的失落感一樣,有種被潑了一頭冷水的感覺。
葉凱歌像是突然失去夢想的鹹魚一樣,有氣無力的在躺椅上蹦噠了一下,隨後肚皮朝上繼續挺屍。
啊……好想打架啊……
說到底我就是想打個架而已,為什麼搞得好像要世界末日了一樣。
哦,如果我執意傷害自己那還真的可能世界末日。
啊,更難過了……
石怪撩起不存在的眼皮,用形狀不規則的演出望了一眼它的主人,心痛自己居然無法和主人分擔他現在的憂愁。
葉凱歌敏銳的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我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你這貨在想啥呢?”
思維模式與言情男主莫名相似的石怪害羞的垂下了眼睛,身體上因為它挪動眼睛的這個動作掉下了些許石屑。葉凱歌看了一眼本身配色就非常辣眼睛,現在還莫名浮現了一層微妙粉色的石頭,突然就不太想知道它在想什麼了。
沉默了一會兒後,葉凱歌有些懶洋洋的開口:“如何?”
他這話有些沒頭沒腦,石怪卻好像瞬間明悟了他的意思,開口解釋道:“一切正常,隻是又有幾個異類勢力的人來到了牆的附近,目前還沒有與最前方戰線的人接觸,官方也注意到了他們的存在。”
葉凱歌沉吟道:“嗯,這不奇怪,這麼關鍵的時刻官方精神緊張得很。我估計現在戰場範圍內哪怕多了一個螞蟻窩上麵都能知道。唔……都是哪些勢力的人?”
石怪的神情變得正經了一些,奇怪的是,居然能從一塊石頭扭曲的五官上看出神情這種東西:“‘不死鳥’的阿道夫家,‘落日要塞’的本家族,最後一支……他們沒有與外人進行任何交流,內部也沒有互相稱呼過名字,但是從服裝上的徽記來看,八成的可能是‘冥界引路人’那一支。”
葉凱歌托腮思考:“哦豁,全都是大名鼎鼎的領頭羊嘛,看起來我們吸引注意力的計劃是完全成功了。這幾個勢力的大名連我都有所聽聞啊,大約再過不久,我們就可以進行第三步計劃了。”
石怪一愣:“我的主人,請您寬恕我的無知。我們計劃的第三步……是什麼?”
其實這個時候石怪心中是有一些緊張的,它自詡多少算葉凱歌的心腹之一了。雖然誕生的時間比較晚,沒能躋身成為葉凱歌身邊最早最信賴的那波造物。但是憑借著優越且無法取代的能力,石怪自認為也是葉凱歌的好幫手。
可現在葉凱歌說出的計劃,它卻一無所知,這不能不讓他緊張。難道在它不知情的時候有小婊砸取代了它的位置?
葉凱歌不知道麵前這塊大石頭豐富的心理活動,他愜意的伸了個懶腰,隨口說道:“第一步是捏造事實,第二步建牆,這第三步嘛……自然是鬨大了,等鬨到全世界的注意全放到這塊土地上,無暇去關心其他。我們的蟲子們就可以搬家了。”
我也正好順便收割一波精神質,他把這句話隱下沒有說出口,麵上還壞笑著說了一句。
“至於你不知道我的計劃理所當然的,因為這是我剛剛現編的三部曲呀。”
石怪沒有絲毫被他耍弄的感覺,反而用十分激動的語氣開始誇讚葉凱歌,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果他有雙手的話,恨不得再估計下長來表達心情。
“不愧是您,所有計劃都是完美無缺的,讓我情不自禁的……”
葉凱歌被它誇的痛苦地捂住了臉,尬誇他已經聽習慣了。要說尬沒有人能尬過奧德裡奇的土味情話,問題是這塊石頭說起話老是給他一種X騷擾的感覺……
實在聽不下去了,葉凱歌沒話找話,決定跟他討論一下那幾個異類勢力來轉移話題:“說起來已經在橋附近的那幾個勢力,‘不死鳥’我記得似乎是一個擁有特殊血脈,離群索居的家族?”
石怪隻有說到正事的時候才能勉強擺脫它那言情男主的思維方式和說話模式:“是的,我聰慧的主人。您的記憶力讓我驚歎,‘不死鳥’是自然演化的一支異類,作為自然演化的物種,卻有著類似經由您手設計的完美構造。他們家族內每個人都擁有著強悍的複生能力,據說每位成員都擁有著接近不死不滅的□□,所以被稱為‘不死鳥’。原型不明,在過去的許多年中,隻有基金會成功虜獲過他們的成員。但是基金會是不會對外公布不死鳥家族的原型的,所以在外界他們的一切依然都是秘密。”
隨意說出了自然演化和設計這兩個在外人聽來能嚇破膽子的詞彙,石怪說到這兒話鋒一轉:“當然,這全部隻是外界的情報而已。您也應該知道,‘不死鳥’的原型其實是一種類似於鱷魚與蜥蜴的混合生物,同時具備鱷魚和蜥蜴的多種特征。包括堅韌難以破壞的表皮與強大的力量,配合類似於某種與壁虎相似的斷肢重生能力,確實做到了自然演化的極限。基金會的報告中,這種生物就連泡在強硫酸中也能保持活力。”
說到這裡他又補充了一句:“不為外界所知的是,那個被基金會俘獲的不死鳥家族成員在某次動蕩中被救出了。”
某次動蕩,指的自然是那個自殺式襲擊基金會據點還以為能全身而退結果真把上上下下都作死了的沙雕。
“是嘛……說到這個,不死鳥確實很像由我親自創造的種族啊。之前聽說的時候就很想吐槽了,這個設定有種謎一樣的既視感啊!連世界意識也會偷懶嗎?感覺上這就是直接拿了682大爺的設定啊!”
“呃……”石怪的能力讓他接近於無所不知,所以關於scp基金會的一些設定他也是有所聽聞的,“不滅孽蜥嗎……?按照您這樣說起來好像是有些相似。也許是巧合也說不一定。”
“已經不是相似了吧……”葉凱歌抽抽嘴角,“我怎麼感覺這根本不是巧合呢……算了,你繼續說,那個不落要塞設定是啥。”
石怪瞅了瞅他的表情,因為這細微的動作,身上又掉下來幾塊碎屑:“是落日要塞,因為居住的是一個泰坦家族而聞名,最初其實叫日不落要塞,寓意為不落之城……然後那城就被基金會攻破了。”
“後來日不落要塞就變成了落日要塞,似乎為了銘記這份恥辱,這幫泰坦便默認了這個名字。”
“哦,順便一提,這個種族在演化中是第一批被基金會抽取現實的世界中的土著,也是第一批來到地球的難民。”
葉凱歌捂著嘴巴:“你確定這隻是恥辱而已嗎,這個稱作深仇大恨都不為過了吧?他們要銘記的隻是基金會而已吧。”
不知道怎麼接話,石怪按照葉凱歌先前的吩咐繼續為他做著介紹。
“最後的冥界引路人……他們是個神秘的組織,活動特彆少,明麵上的情報也極少。看似隻是一個專門為其他人尋仇而存在的殺手組織,但是根據我的觀察他們與惡魔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很可能背後的支持者就是惡魔們。他們目前的首領似乎是某個在諸神黃昏中逃過一劫的末位神裔……”
葉凱歌不捂嘴巴改捂額頭了:“行了,行了,你彆說了我知道了,這個也跟基金會有仇是吧。”
“這幫神……似乎很看不起魔鬼的,能服從人類和魔鬼混合的半魔鬼 也就是惡魔們的調配……喂喂喂這位怎麼看都是拿的被滅族的以後為了過去的輝煌忍辱負重向基金會複仇的劇本啊。”
自言自語的吐槽完了以後,葉凱歌甚至有些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判斷了:“喂喂,他們真的是得到這次危機真的可能毀滅世界這個情報後來馳援的,而不是順手來往基金會背後捅一刀的嗎?”
石怪思考了0.2秒之後,給出了一個準確的答案:“從他們的言行來判斷,也許兩者皆有之。”
葉凱歌哈了一聲:“那就是說,未免自己也受到牽連所以來幫忙。但是如果幫忙的過程中有機會陰基金會一把是最好的,這個意思咯?”
不等石怪給出一個肯定的答案,他就知道自己已經說對了。
“基金會這是腹背受敵啊……”玩味的嘀咕了這麼一句,葉凱歌倒是不擔心那幫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真能翻出什麼水花來。而且反正他給基金會開的掛已經夠大了,這麼大的優勢,如果還把大船給浪翻了,怪得了誰?
“掌控全局的感覺真不錯,難怪以前那些情報頭子那麼依賴手中的情報。”葉凱歌的思路突然跑偏了一下。
石怪十分害羞地蠕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身上的石頭碎屑像頭皮屑一樣的嘩啦啦往下掉:“我也沒有那麼厲害,我的能力都是您賦予的,我們是一體……”
“打住,每次我開始欣賞你的時候,你都有方法讓我對你徹底改觀。”葉凱歌麵無表情的說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