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告訴你們。”凱爾西臉上浮現了一絲懊惱, 似乎認為自己不該將這件事情告知他們。
好吧, 這下子又多出來一個讓人不解的禍患之源，艾文撓撓腦袋，對於這巨大的信息量有些應接不暇。
凱爾西看他們被提醒了以後依然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似乎有些急了：“快走吧，不管你們是不是我曾經的那些同胞, 我都不希望你們為在這兒待上太久而出事。”
不了解什麼叫做禍患之源，但是根據這個名字來推測也能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艾文覺著, 大概是一種類似於瘟疫或其他什麼東西的傳染“病”？
向凱爾西詢問了這件事, 對方依然隻是固執的搖著頭, 重複著你們快走吧這句話。
他能聽見自己側後方的米洛小聲嘀咕：“我怎麼感覺自己在打一個什麼副本，這是新場景的NPC，他來來回回隻會說這句話。”
米洛看就是一個被人類社會文化蠱毒比較徹底的天使，也有其他同樣打遊戲的天使聽到她這句話以後發出了低低的笑聲。
赫伯特用手中的權杖狠狠敲打了一下地麵，表情肅穆：“肅靜！！！”
他是這一代議會中，最具威嚴的人。很多小天使都樂於聽他的話, 他這一發怒，至少那些偷笑的天使是瞬間安靜下來了。
赫伯特用威嚴而充滿憤怒的眼神四下巡視了一圈, 在他眼神的逼視下，許多人心虛的低下了頭。
對於天堂的現狀, 赫伯特隻覺得十分痛心。自從父離開之後……不，或許從更久以前就開始了，天堂再也不是曾經的那個樣子。
放在路西法還沒有帶著那些叛逆離開的時間，這麼嚴肅的場合, 哪裡有天使敢像這樣偷笑？
現在呢？沒有了主心骨的天堂像一盤散沙，被一個人類組織逼到退守天國，複活一個戰爭天使這樣的事情，放到過去分分鐘都能搞定，結果現在硬是拖了這麼多年。
時間都浪費在了毫無意義的討論上，赫伯特認為現在的天堂的風氣就和議會這個製度一樣可笑。
許多老家夥，就是當年與拉哈伯他們並肩作戰的那一批都已經不再活躍，他們很疲憊了。對於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歸的父以及天堂的現狀，都會讓他們產生無能為力感。
赫伯特曾經也是他們的一員，但在發現現在天堂已經漸漸進入了一個十分危險的時期後，他不得不再次站出來，爭取議會的身份。
如果再不掌握話語權的話，天堂的情況可能會滑落到更危險的位置上去。
比起讓人擔憂的敵人，這些元老們眼裡天堂最大的問題其實處於內部。
天堂漸漸不再是他們曾經習以為常的樣子，換個更準確的說法是這些天使們沒了主心骨。
過去的天使是怎麼樣的呢，不說內心堅硬如鋼鐵，至少是無法輕易動搖的。但經曆接二連三的打擊，不管是大批同伴的背離還是父的消失，天使們內心的動搖是無可挽回的。
浮躁已經占據了他們的內心，而赫伯特他們看到了卻沒有什麼辦法可以改變。
如果是過去，遇到凱爾西的事情根本不需要這樣舉棋不定，總會有一個人站出來給出在當前最合適的方案，然後其他人以最高的執行力執行那個方案。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討論來討論去，連一個最基本的方案都討論不出來。對上那個凱爾西澄澈的目光，赫伯特移開了視線，乾脆利落的發出了自己的命令：“封閉這裡，所有人跟我離開，然後檢查身體。”
艾文對於這個方案有些疑問，但階級這個東西，不是說父消失就不存在了的。
和凡間的一些誤會不同，他們並不是以翅膀的數量來定奪身份，雖然多翼天使確實稀少，而且實力普遍強大一些，但那其實是戰鬥天使們的特點。包括那位複蘇不久的統領，戰鬥天使都擁有著6對羽翼，這是為了更好的戰鬥做出來的設計。
像他們這樣的天使，普遍都隻有一對又大又厚的華麗翅膀，多翼天使基本上有著一些特殊職責。
這裡的階級，指的是父在一開始為他們定下的身份。在那個時候，高位天使與下位天使的身份是不可逆的。
直到昨天事件之後，天堂人手空缺，父才提拔了許多天使上位補缺。而在他們的父失蹤之後，因為有著這樣的先例，天使們也試探著自己為自己做決定，比如在議會討論之後給予某些天使晉升。
這在過去的天堂是難以想象的。
不過呢，哪怕是在身份上已經與赫伯特他們沒有區彆，可多年的積威仍然讓他們下意識的服從這些曾經高位者的命令。
“可……”有人似乎是覺得這個提議不太好，但是也不敢直麵反駁赫伯特。
就算是這樣，赫伯特也感到了十分的不耐，被他盯住的那位天使身後的翅膀十分可憐地抖了抖。
“首先，我不同意他這樣的不明人世進入天堂，其次，考慮到這位凱爾希所說的禍患之源，我也不認為將他帶到天堂是一個好主意。所以綜上所述，暫時封閉這裡，我們先撤離，並且在確保我們自身沒有感染上什麼互換資源的情況下進行調查，我認為這是最好的主意，你們覺得呢——”
天使們都陷入了沉默，因為他們都知道赫伯特這並不是在征求他們的意見，隻是在宣告自己的結論罷了。
而且對方說得對，赫伯特的處理方式在目前看來是最好的了。
天使們沉默著離開了，艾文在撤離之前，回頭撇了一眼凱爾西的方向，發現那位看起來格外瘦弱的天使對於這個發展並不意外，十分平靜的目送他們離開。
在凱爾西發掘了艾文的視線之後，抬頭對他露出了一個十分溫柔的笑容。
他似乎對於自己可能的命運並不在意。
莫名的，艾文腦子裡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凱爾西這時候已經知道他也許並不在曾經的那個世界了吧，那麼他肯定知道，如果他們出去以後沒有談攏，那麼這扇門……可能永遠都不會再打開了。
他會與跟金蘋果樹一起，永遠孤寂的生存在這個封閉的空間中，與那個禍患之源一起囚禁在這裡。
他肯定是想到了這一點的，卻平靜的接受了自己可能迎來的命運。
就好像……他一開始就已經做好了這個準備一樣。
“你這是怎麼了？”米洛發現了友人的不對勁，艾文很少會有這樣心不在焉的時候，連旁邊的人說了什麼都沒聽進去。
艾文連忙甩甩頭，將腦子裡沒有意義的問題甩出去：“我沒事，不好意思，剛才沒有聽你說了些什麼。”
米洛不在意的搖頭：“反正隻是些沒用的抱怨而已，我發現自己可能自由太久了，對於被拘束的感覺有些不適應。”
艾文心領神會的勾勾唇角，是啊，他也理解米洛的意思。議會的製度雖然散漫，但意外的得人心，也許就是因為隻有這樣，大部分的普通天使才能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
“父回來以後……”
從米洛喃喃自語裡嗅出了一絲不妙的氣息，艾文連忙拍動翅膀，用右邊的翅膀狠狠的扇了她一下。
在其他天使發覺他們這邊的動靜，詫異的扭頭回來以後，艾文麵不改色的撒謊：“剛剛她說有點困，我給她扇風，讓她清醒一下。”
米洛瞬間反應了過來！隨後就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她剛剛想說什麼！
她剛剛居然想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說出，如果父回來以後繼續過上之前的生活，她也許會不太習慣這種話。
如果當著其他人的麵說出了這種發言，都不需要等到裁判所的製裁。許多心心念念一心一意等著父重新歸來的天使，都可能活撕了她。
“哈哈哈哈哈哈，”米洛大大咧咧的撓頭，一臉的羞赧，“最近真的沒怎麼休息好，居然會在這種時刻犯困，我真是……唉。”
像模像樣的歎了口氣，米洛完美演繹了什麼叫心裡有事兒，但又得強打精神。
艾文心領神會的接了下去，安慰她道：“這是那魔鬼的錯，希望可憐的小麗芙在地獄裡不要過得太淒慘吧。”
米洛提到麗芙是真的有些傷心了，低下頭，半真半假的繼續歎著氣。
其他人這下終於恍然大悟，這段時間麗芙的消息也是沸沸揚揚，隻是被更大的新聞給掩蓋過去了。
米洛她作為麗芙的上司，會為此感到傷心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設身處地的想了下，如果帶入自己身上，發生了這種事情之後，他們肯定也吃不下睡不著，頓時十分理解米洛。
看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已經被成功轉移開來，艾文湊近米洛，看似安慰，其實在小聲警告她：“我不知道你剛才想說什麼，但這裡是天堂，不是可以亂說話的人間界。”
米洛沉默的點點頭，她突然想起了麗芙曾經的上司，那位嚴酷的司法者。
她突然感到了幾分慶幸，還好對方已經不在天堂了……
那位，當年就十分擅長觀察人心，尤其是戰時，他總能捉到心中升起動搖的天使，然後用殘酷的手段讓他們後悔對戰爭感到弱怯這件事。
如果對方依然在天堂，憑借他的敏銳一定能發現她心中的動搖。
還好……
他已經不在了……
赫伯特不知道彆人在想什麼，隻是兀自懊惱著。
他們過去生活的環境都太單純了，造成的結果就是一接觸繁雜的人間界，許多天使都染上了一身的毛病。
對於不再純粹的天堂，他心中充滿著憂慮。
赫伯特丟下了一群對情況不明所以的天使，去找到了他曾經的那些老夥計。
……
葉凱歌已經開始思考要不要先溜出去轉一圈的時候，終於再次見到了人影。
他鬆了一口氣，再不見到人的話，葉凱歌都得考慮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暫時擱置這個可能性了。看起來事情還是按照他計劃的方向進展的，他收拾收拾，把遊戲機等亂七八糟的東西收回了隨身攜帶的包裹裡，端起一張表情聖潔的麵孔，無辜的看向來人們。
費了老半天勁，好不容易重新打開大門的天使們沒有察覺，幾分鐘前這裡還堆滿了懶人沙發零食茶幾遊戲機，等等等等充滿違和感的東西。
進入他們視線的，是與之前並無任何區彆的景象，依然是那位蒼白脆弱的銀發天使，而對方也像是第一次見麵那樣，安靜的待在金蘋果樹下。
好像時間並沒有過去很久，他們隻是前腳離開，後腳又進來了一樣。
艾文想到了什麼，便開口問道：“我們離開之後，你在這裡過了多長時間？”
凱爾西緩緩搖搖頭：“我已經沒有時間的概念了……在你們離開後，我已經進行了五十萬次的呼吸。”
艾文算了算，如果按照正常的次數來算，凱爾西的時間流逝速度應該和外界差不多。
看起來這裡關於時間的封鎖，已經在他們第1次進入這個區域時被打破了。
凱爾西依然安靜的看著他們，半晌，突然沉重的歎了一口氣：“你們離開了就不應該回到這裡。”
艾文心裡一動，知道對方這是打算透露出什麼的意思了，於是順著他的話題繼續問了下去：“凱爾西，你這是什麼意思呢？禍患之源到底是什麼？如果我們在這裡待的時間太長，會變成什麼樣？”
關於禍患之源的討論，他們已經進行過許多次了。大部分天使對於這個所謂的禍患之源都心存憂慮，並且認為還是不要貿然接觸它為好。
可如果不與凱爾西接觸，他們便無法獲得關於父的線索。
父……是他們無論如何都無法割舍的。
所以，哪怕有個萬一他們再次接觸凱爾西會放出讓天堂陷入災惡的東西，他們也得再次和那個奇怪的天使接觸。
一切，都是為了再次見到他們萬能的父
這一次來到，這與凱爾西接觸的天使們都簽下了軍令狀，他們也抱著自己，也許會染上那個什麼禍患之源，甚至危及生命的心理準備。
凱爾西靜靜的望著他們，艾文注意到對方的眼眸與普通的天使也不一樣，他居然有一雙紅色的眼睛。
那紅並不豔麗，而是十分暗淡的，透著幾分沉沉的暮氣。這也是一個很奇怪的地方，因為天使們的眼睛都偏向於淺色係。
金色，水藍，淡綠。這是最常見的瞳色。紅色……似乎是地獄生物的專屬？
這雙眼睛長在凱爾西臉上，之所以並沒有在一開始引起他們的注意，是因為看起來沒有絲毫攻擊力。
凱爾西有些發愁，抖了抖身後背著的大翅膀：“我不能告訴你們，看起來你們並沒有遭遇過我所遭遇的那些。那我就更不能告訴你們了……如果我將禍患之源是什麼說出來了，那知道這個信息的你們，也會……”
發現自己好像說的太多，凱爾西瞬間閉上了嘴巴。隻留下抓心撓肝想知道他沒說完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的天使們。
凱爾西不管自己這樣把話說半截的行為是不是很缺德，他隻是再次重複著：“快走吧，不要留在這裡。不要再打聽禍患之源的事情了，快走吧，離開吧。”
這下艾文心裡也犯了嘀咕，他想到米洛之前所說的話，這個陌生的天使像是個NPC一樣，雖然感覺她的比方很搞笑。
但直覺告訴艾文，麵前的這天使，也許真的有哪裡不對勁的地方，他看起來是太木然了，不管是動作還是神情，乍一看都非常鮮活，但接觸久了以後則會發現他臉上的表情簡直像是——木偶一樣。
隻有幾個表情來回的使用，不管是微笑還是皺眉，甚至連一個抬眼的角度都一模一樣。
說話也是，好像隻有一個模板，超過那個模板的話，凱爾西就會避而不言。
確實很像一個NPC。
艾文開始懷疑他是被父特意安排在這裡，如同戰鬥天使一樣的人工天使了。
但如果是這樣，對方的記憶就有可能是被父給偽造的，他們一直以來期待的事情就……
不，這裡的時間流是不能作假，那種植物不管用什麼方法都不可能加速，亦或是讓它停止生長。
所以，不管怎麼樣，對方都是從那個時候被凍結到現在的，一定能從他身上得到許多情報。
再次堅定了這個想法，艾文沉思片刻後問道：“你可以離開這裡嗎？”
凱爾西驚訝地對上他的視線，艾文注視著他緩緩開口：“既然我們在這裡待上太久的話，也可能會生病，那你呢，你可以離開這裡嗎？看守蘋果樹的話，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奧林匹斯神族絕對沒有閒工夫來到這裡搶一顆蘋果樹。”
而且如果真的像凱爾西所說的那樣，那幫希臘神指不定根本不知道他們的蘋果樹現在在天堂。
凱爾西應該也想到了這一點，臉上出現了十分明顯的動搖與猶豫。
艾文察覺，他好像對於自己能不能出去這一點沒有太多的執念，反而像是有其他的目的。
“你現在也知道，大概率我們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在我們這個世界裡，父很早就失蹤了。也許找到父的線索，就在你的身上。”
凱爾西掃視了一圈，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這一次，路西法大人也沒有來嗎？”
有些奇怪，上一次已經向他解釋過這個問題了，為什麼他還是會這樣問？艾文懷著這樣疑惑不解的心情說：“路西法是天堂叛逆，他早已帶著許多叛逆一起奔向了地獄。”
凱爾西表現的就像是第1次聽到這個消息般震驚，幾位天使交換了一個眼神，懷疑凱爾西也許在記憶上存在一些問題。
凱爾西陷入了沉默，很久很久之後他才開口：“我和你們走，你們不要動金蘋果樹，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你們。”
艾文等天使自然頷首：“那是當然，我們也有很多的問題想要問你。”
就這樣，他們達成了共識，凱爾西脫離那個空間進入天堂時，許多人都鬆了口氣，他們還怕因為時間線上的衝突，凱爾西進入這個世界後會直接灰飛煙滅呢。
好在現在看起來一切都很順利。
葉凱歌也這麼想。
他給自己加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人設，就是為了把自己的一些異常隱藏在更大的異常下麵。
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多慮了，這些天使不會管他有多奇怪，確定他在上帝消失之後還見過對方後，這些天使表現出來的狂熱讓他吃驚。
似乎隻要能與對方再見，哪怕他們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
哪怕是對曾經的天堂有所微詞，更喜歡現在氣氛的米洛也是一樣。上帝是至高的父，是他們的創造者，是他們打心底愛戴，並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存在。
葉凱歌旁敲側擊過他們對於上帝的感情究竟是如何的，隨後微妙的發現……
上帝是天使的創造者，所有天使都愛著他，這是一種本能。
等他發現天使見到上帝時那種心情究竟是如何的之後……葉凱歌感到了一絲蛋疼。
天使們對上帝的這種孺慕，症狀是不是很眼熟啊？
這不就是他的造物，對他天生自帶的愛意麼……
世界意識是有多懶，居然直接用了他的人設，也許那些真摯到令人動容的情感都是直接運用了他對造物的影響才出現的。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想打人，而且良心有種隱隱作痛的錯覺。
葉凱歌苦中作樂的想，看起來他哪天要是失蹤/狗帶了，造物們應該會和這幫傻乎乎的天使一樣，想儘辦法找到/複活他吧。
雖然知情者造物和不知情者之間本身就有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可世界意識給天使們安排的劇情也太慘了吧。
對比阿青馮夷他們，這些可憐巴巴的天使就像是後娘養的一樣……
這讓葉凱歌心裡情不自禁產生了一些憐愛感，對天使們的態度瞬間就好了許多。
當然了，他這樣的態度轉變，天使們是察覺不到為什麼的，隻會感覺那個陌生的凱爾西對他們熱絡了些。
他們並沒有放在心上——甚至有些不領情。
葉凱歌向這段時間負責他的艾文散發善意的時候，被對方解讀成了因為孤單太久，所以現在見到人就格外黏人。
“你安靜些，我們很忙。”
天使們要根據凱爾西的一些證詞，去尋找父可能在的位置，整個天堂都被動員了起來，忙得一塌糊塗，根本就沒有空管他。
至於什麼禍患之源，現在更沒有人會去關心這個了。父有了消息，誰還會去管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疾病，而且那個凱爾西對此支支吾吾，什麼也不肯說清楚，就更沒人願意花時間去深究了。
葉凱歌：“……”
他斜眼看著艾文，我還是人類的時候跟你套近乎你不冷不熱就算了，到現在你居然還在抗拒我。
你知道你拒絕的是誰的殷勤嗎？是造物主的殷勤！
……算了，這個梗太老了。
葉凱歌發現他徹底成了一個閒人，每天根本沒有事情可以做，其他人都忙著尋找上帝的蹤跡。隻有源源不絕的天使來詢問上帝的一些情況。
葉凱歌用了一些手段，證實了自己見過上帝的事實，在整個天堂裡，真正“見”過上帝的隻有他一個人，凱爾西瞬間成了香餑餑。
再嚴肅的天使，也抵擋不了這種誘惑。今天凱爾西居所的大門再次被敲響，葉凱歌不用開門都知道，這又是來聽他講故事的。
他十分無奈的開門，蛋疼的低下頭開始演他的戲：“日安，肯尼，還有……赫伯特。”
“日安，凱爾西。”赫伯特熟門熟路的進入他的房間，手上還提了一個袋子，衝他笑得十分和善。
“這是人間界十分流行的零食，”赫伯特臉上的笑容，如果讓熟悉他的天使看到估計會嚇一跳。“你應該沒有吃過這種東西吧，我帶來專門讓你嘗嘗。”
葉凱歌伸出纖細蒼白的手指，撥開袋子一看：“……”
義利麵包和北冰洋汽水。
先不說為什麼這麼接地氣。
光流行這個詞，葉凱歌都覺得無槽可吐。這是流的哪門子的行，上個世紀的流行嗎？
這年頭你是從哪兒買到這兩種老古董的啊……
很明顯，肯尼比赫伯特更熟悉人類們喜歡吃的零食，他看一眼一臉懵懂的凱爾西，無奈的對身旁的赫伯特吐槽：“你不熟悉這些就讓我來弄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瑟那個小家夥從以前就經常溜出去玩，但他上次去人間界都是幾十年前了，他口裡的流行……”
“唉算了算了，反正凱爾西你肯定是沒吃過的，下次我給你帶他們真正的網紅食品！”
葉凱歌：“……好的。”
不好意思啊，我還真吃過。而且你未免也太潮了吧，你不是議會成員之一嗎？你為什麼還知道網紅零食啊？你說彆人溜到人間界去玩，你自己也溜去玩過，對吧？
突然對這些天使私底下的生活更感興趣了呢。
坐下以後，肯尼與赫伯特果不其然又開始了，他們不知道問過多少遍的話：“可以和我們在說說，看你見到父的時候他是怎麼樣的嗎？”
葉凱歌很想說你們聽過多少遍了，怎麼還能聽出花來，但對上那兩位平時身居高位嚴肅威嚴大天使的期待眼神，他在心底歎了口氣，擺出了追憶的表情，眼睛看向左上方開始回憶。
“在此之前我也不確定有沒有其他人見過萬能的父，也許是有的，但我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所以我那是第1次親眼見到他。”凱爾西說的認真，旁邊的兩個人也聽得十分動情，等他說到父這個詞的時候，他們的眼神都會亮上幾分。
……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造孽。
“那時候，天堂……出了點事，我原本是……”
“而在那一天，我見到了父，”葉凱歌用上畢生的演技，模擬出平時照顧看到他時那種亮閃閃的表情，“他被光包裹著，緩緩飛行到了我的頭頂，我情不自禁的跪拜了下去，雖然他沒有表明身份，但我知道……”
“他是父。”凱爾西沒有說完的話，被赫伯特楠楠接了下去。
“是的，”葉凱歌看他一眼，“那是父。他告訴我，我要在這裡看守金蘋果樹，不讓禍患之源泄露出去。再然後，我一個人在那裡待了很久很久，你們就來了。”
這個故事十分簡單，但信息量也很龐大。唯一讓人疑惑的是，在屬於凱爾西的那個世界裡，父究竟有沒有失蹤？
“禍患之源究竟是什麼呢？你不能告訴我們的話，你可以描述下它究竟會帶來什麼嗎？”
凱爾西再次陷入了沉默，赫伯特知道今天的談話，也許就到這裡了，但今天凱爾西卻做出了和往常不一樣的動作。
他張開了嘴，麵對吐出舌頭的凱爾西，赫伯特露出了一個驚愕的表情。
發現麵前的兩個人好像沒有領悟到自己的意思，凱爾西無奈的閉上嘴巴：“看我的舌頭。”
隨後再次吐出了舌尖，這次兩位天使才發現他的舌尖有一個小小的金色印記。
“這是為了守秘，與父締結的誓約。”凱爾西臉上全是認真。“無論我想不想，都不能說出相關的東西，我隻能告訴你，那是災難。”
結果他的嚴肅好像並沒有被那兩人給放在眼裡，反而一臉羨慕的看著他的舌尖。
“與父締結的誓約……可惡啊，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為什麼我不能擁有呢？可惡！”
葉凱歌：“……違背契約可是會死掉的哦。”
肯尼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更羨慕了：“為父死去……可惡啊更想要了。”
葉凱歌：“……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嗎？如果沒有了的話，我想靜靜。”
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赫伯特點點頭道：“那麼辛苦你了，等明天我想到有什麼要補充的話，還會來找你。”
還能說什麼呢，能說的他都已經說了，不就是為了再來聽他講一遍故事嗎？你想聽的話直說啊，不要搞得這麼大義凜然，好像是為了啥一樣。
這種槽當然隻能放到心裡吐，葉凱歌嘴角抽了抽，目送他們遠去。
天堂的熱鬨，地獄……地獄當然不會一無所知。
都說了我們的魔王陛下是一個很壞心眼的人，他拐了個天使回地獄，那當然就等著看天堂的熱鬨了。結果魔王陛下等啊等啊，就聽說了凱爾西的事情。
拉哈伯：“？”
接著他就聽說了，這位凱爾西見過上帝。
拉哈伯：“？？？”
他第一反應就是哪來的野雞給自己加戲，上帝隻是一個神力伺服器，你從哪裡見去？
他有著自己的消息來源，並不像很多人以為的，到了地獄後對於天堂的情況他就一無所知了。
所以，在凱爾西被天使們接回去後不久，他就聽說了這件事。
拉哈伯感到了被冒犯的憤怒。
那一天整個魔王宮都縈繞著壓抑的氣氛，路過的侍從低著頭，不想讓魔王注意到自己，導致他更加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