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利的瞳孔緊縮, 並猛的咬住了下唇。這是他難得真正失態的時候——畢竟那副畫麵對他來說確實太過驚人了。
地麵上是一片狼藉的景象，龍降草的草葉與根莖七零八落的散落在深不見底深坑中。坑裡煙霧繚繞，那是被高溫汽化的沙碩所產生的煙霧。
像素極佳的航拍機將這一切都如實的記錄了下來, 觀眾們伸著脖子恨不得能自己鑽進屏幕, 親眼看看坑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被燒灼的沙碩已經化作了液體，換換流動，不出意外的話……等它們凝固下來這裡會成為一片玻璃鑄就的洞窟。
地形都已經被破壞成了這個樣子，總不會還有人能活下來吧。這是絕大部分觀眾的想法，也是正常來說的常識。
可霍利清晰的看到了, 煙霧中站在深坑中心的，那個身著鎖子甲的魁梧男人,
更令人驚訝的是, 他就和之前所展現的樣子並無二致, 連盔甲邊頗有古時西域風情的裝飾性紋飾都沒有一絲損耗。
不對勁。
霍利眯起眼睛, 就算這家夥防禦高到可怕，可他身上穿的那些總不能是什麼不受外界影響的奇物吧？更可疑的是，這人連頭發絲都沒有淩亂，就好像剛剛他的攻擊是錯覺一樣。
“沒有受傷嗎？那就再來一輪如何？”霍利嘴角勾起一絲神秘的笑容, 抬起雙手光線不斷從他的身上飄散出去, 重新在天空中凝成了數量更多的水晶柱。
“這樣呢？還能保持你現在的從容嗎？”
男人看到這一幕似乎也知道危險，這一次沒有試圖攻擊霍利。而是乾脆利落的躍出坑洞打算跑路，可他又怎麼跑得過光呢？
水晶落下，新一輪的轟炸再度開始，這一次炸裂的範圍與威力明顯比剛剛更加驚人。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剛剛都沒有傷害到他，現在隻是加大攻擊力度就可以了嗎？]
[霍利是急了吧？第一次看他這麼認真，結果還沒有取得戰果，我也看著好急]
[啊啊啊小霍利加油啊你是最棒的！！！]
這一次濃煙散去的上一次更加緩慢，屏幕前的觀眾們凝神屏氣，等待著上天宣判結果。
雖然這個穿著奇怪盔甲的男人他們還不清晰身份，可是他又是突然出現襲擊霍利和雙頭龍，又是隱約和他們之前看到的那個堆滿了屍骸的洞窟有所聯係，這就讓大部分觀眾從內心對他有所排斥。
搞不清楚身份又怎麼樣！確定這丫的不是好人，然後乾/他就是了！
可是煙霧散去後的景象讓他們無比失措，屏幕前不少觀眾都嗷的嚎叫了一聲然後捂住了嘴巴，有人是在上班時間偷偷觀看直播，因為發出的動靜吸引來了他們的領導。
領導不懷好意地盯著上班偷偷摸摸看直播的員工看了許久，可是平時很害怕領導的員工根本沒有心情關心這個，他的全副心神都牽掛在了直播上。
霍利和神秘男人的戰鬥究竟會有什麼樣的一個結果？這個男人是誰？為什麼在那威力恐怖的攻擊下都毫發無損？
員工這樣的表現，當然讓領導產生了好奇。往他的屏幕上看了一眼後便挪不開目光了。
[天哪天哪天哪！這是什麼怪物！]
[首先用排除法來排除，這肯定不是人類。]
[霍利的攻擊又沒有起效果啊啊啊怎麼辦怎麼辦！]
[等等？霍利呢？]
一些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坑底，沒有注意畫麵一角的霍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消失了。
[他在那裡！]
[我也看到了，在坑底！那個男人身邊！霍利去偷襲他了嗎？]
霍利身上的銀色輕鎧在陽光下還是比較顯眼的，一些觀眾很快注意到了他，並費解地看著他與魁梧的男人沉默著對峙。
男人雙手舉起長刀向霍利劈砍而去，霍利卻任由他砍向自己，在長刀距離他的身體隻有不到十公分時，他消失了。
“嗯，我已經搞清楚他是怎麼回事了。”
[霍利！！突然出現了！！！]
[剛剛第二波攻擊是偽裝嗎？其實是為了接近那個男人搞清楚他不受傷害的原因嗎？]
“賓果！我的小可愛們就是聰明。”
霍利俏皮地朝鏡頭眨了眨眼睛，“他其實已經被我“殺死”了兩次了。”
第二輪看似氣急敗壞之下無腦的攻擊，其實就是一個試探而已。反正對於霍利來說，這樣能量的損耗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你們也看到了吧，”看著屏幕上飄過的一個個問號，霍利很認真的朝他的觀眾們做著科普。“剛剛那樣的攻擊下他居然連個擦傷都沒有，如果是我在那樣的攻擊下都可能不能保證能做到這一點。於是剛剛我親眼看了下他是如何做到不受傷害的。”
“真是出乎意料的方式呢。”霍利發揮了自己的良好習慣，每次話說到最重要的地方就要停下來。
[又來了又來了又來了，霍利又雙叒叕開始賣關子了！]
[等我有錢了，一定要買一個能把話一次性說完的霍利來搞直播]
[我覺得我們可以眾籌。]
“彆急嘛，你們仔細想想剛剛那個男人挨炸以後的反應，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不是和之前一樣嗎？]
[不對，如果是這樣說的話。他被炸了以後居然第一反應不是反擊，而是站在坑裡發呆]
[簡直像是被炸懵了一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結合霍利之前說的已經殺死了他兩次，那麼其實就是說明這個男人並不是在發呆，而是剛剛“複活”？]
“嗯哼，我的觀眾們果然都聰明過人，剛剛我親眼看見他被我的水晶炸的支離破碎，可沒過一會，他再次出現在了原地，就是你們剛剛看到的那樣了。”
霍利一手摸著下巴，看向航拍機攝像頭的方向，“所以我猜測，剛剛我與千羽的猜測從某方麵來說是正確的，不過有些偏差就是了。”
說完，他用覆蓋著一半銀色護臂的手抬了起來，指向地上好像在發呆的男人。
“這個家夥，八成是某個強大的英靈，叫英魂也行，而不是之前猜測的怨魂。他生前一定是個受人崇敬的戰士，考慮到她身上那一身盔甲工藝在古時已經很不錯了，也可能是某個將軍。他的狀態用你們可以理解的話來說的話，就是處於一種，自己也不知道自身已經死亡。但是通過某種執念來驅動自身的行動，達成生前最深刻的願望。”
彈幕開始七嘴八舌的問著不還是鬼魂嗎？和冤魂又有啥區彆？
“區彆大概在於，怨魂懷著對世間的仇恨行動，他們雖然同樣以自身的執念來存在於世間，但是充滿怨氣的靈魂會選擇向生者報複，毫無道理的報複。這樣的英魂完成最後的願望就會消失了，而他們的願望……因為他們大多死於戰場，所以願望不在乎是獲得戰鬥勝利和保護自己的國家吧。”
說著霍利想到了之前這個男人嘴裡說過的，驅逐入侵者，和我不會退這種話。深深的看了下方的男人一眼，“雖然還不能解釋他身上那令人作嘔的能量從何而來，但是死後依然能銘記自己的使命，堅守住自己的職責，已經是一位值得敬佩的崇高戰士了。”
“之所以他能一遍一遍的複生，大約是死後的執念太過龐大，讓他從自己屍骸上一次次的獲得力量。而為什麼之前沒有人見過他……”霍利說到這裡表情變得古怪了一些，“過去的歲月裡靈氣潮汐減弱到了一定程度，他可能是因為最近靈巧潮汐的複蘇才獲得了行動的能力。”
[這麼說他是殺不死的咯？]
[靈氣潮汐又是啥？]
[既然他是一個偉大的戰士，那麼他為什麼要攻擊你們？是不是他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以後萬一有人路過這片地區會不會也遭受攻擊？]
“靈氣潮汐就是你們口中的靈氣複蘇，說法不一樣罷了。世界又怎麼會有殺不死的生物呢？靈魂類生物都是需要一個憑依的，巫妖們的本體其實是身體內的魂火，鬼魂大多有一個核心……這家夥嘛，大約就是他的屍骸或者是身上的其他物品，毀掉那個就能讓他消失。其實都不需要那麼麻煩，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更不會去主動吸納讓自己能夠存續更久的能量。等到能量耗儘，他也就真正死亡了。”
“至於為什麼被他攻擊，我覺得吧，”霍利撓了撓頭發，“是我們剛剛好撞上了“蘇醒”的他，被當成了他眼中世界裡的入侵者。”
[所以純粹就是運氣不好咯]
[……我去，害我緊張死了，我現在一身都是汗，結果最後是個烏龍嗎？]
“不是哦，剛剛有人說對了，如果來的不是我而是彆人。不小心被他盯上的話，你們覺得他活的下來嗎？”
說到這裡，霍利忍不住又去看了幾眼，下方似乎還有些茫然的男人。
他沒有繼續攻擊了，因為複生帶走了他全部的記憶，每一次的“死亡”都隻是格式化了一次而已，讓這個戰士回到了最初的樣子。
他眼中的世界，一定是戰火紛飛的吧。還沒等霍利感歎完，就看見底下的男人動了。
他突然抬頭，眼睛死死的盯向他看，“入侵者……”
並且抬手向天上的霍利斬出了一道充滿陰寒能量的刀罡。
“我X啊！為什麼又盯上我了啊！”霍利都服氣了，他剛剛都想著要不然這次算了，畢竟這男人的眼神讓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師。
結果轉眼又盯上他了，這人是怎麼回事啊！
躲開那道刀罡後，霍利沒脾氣的說道，“看起來他是不打算放過我，那沒辦法了，隻能解決他了。”
[霍利不是說他殺不死嗎？]
[現在是不是該去找他的屍骨了？我覺得有點刺/激誒，好像在看一個什麼遊戲直播，還是製作非常精良的那種]
[還真有點像遊戲，現在獲得的線索就是找到這個boss的弱點也就是屍骨，還得在他的追殺下把屍骨消滅掉]
“開什麼玩笑，我哪有閒功夫滿世界去找一具屍體。”就算這個男人身上的屍骨充滿了怨氣，那這片沙漠底下充滿怨氣的屍體還少嗎？
一副副的找過去，他還不得瘋啊。霍利嘴角勾起了一抹殘酷的笑容。
“殺他一次兩次三次，他的能量都足夠複生，那麼十次二十次三十次呢？哼，他還能永遠複生下去嗎？”
[噫……]
[怎麼說呢我有點……]
[前麵的我也是……]
[你們這是啥意思？]
[不覺得霍利這樣超帥超酷簡直不像他了嗎？]
[啊啊啊啊啊這個笑容啊啊啊！！邪氣的霍利我可以啊啊啊！]
[姐姐們都不可以隻有妹妹可以！！]
[得想辦法嫁給這個男人.jpg]
[我看了下上麵雞叫的點進主頁怎麼好像都是男的？]
[霍利的男友粉和女友粉數量不相上下這種事情我以為你們知道？]
[我好了，得穿著濕噠噠的內/褲繼續看直播了，]
[夠了，你們想直播間被封嗎！國內的尺度和外麵不一樣的！不要把你們在外麵開車的風氣帶回來！]
後麵的內容霍利已經看不到了，所以他也就沒有看到後麵小火車嗚嗚嗚開過雞籠的現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饒是霍利這個火力也感到了一絲疲憊。
“什麼情況，我到現在已經乾掉他多少次了？”
[計數君報告43次！]
[其中水晶轟炸八次，腰斬三次，斬首六次！]
[啊啊啊這帶喘的氣音！姐妹們記得把聲音調到最大！霍利的喘氣聲超欲的！]
[我又好了！！！]
[舌頭打字以示清白]
[自從看了霍利直播身體那是一日差過一日]
[這個直播間沒被封是上頭給霍利麵子吧？]
霍利已經將視線重新移會眼神茫然的男人身上，到後來他已經是殺掉對方一次後，就直接卡著時間在對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殺掉他第二次。所以用的時間越來越短，效率也越來越快。
可特麼的，騎士在心裡偷偷罵了句娘，這人到底是用的什麼能量作為驅動的力量源，雖然後續他下手很乾脆，可是前期還是用各種方法騙了他不少攻擊，也應該消耗了不少能量的存貨吧？
結果居然耗到現在……
還好對方在死亡後就會化為最基本的能量，不會留下屍體也不會有什麼過於血腥殘暴的現場。
霍利抹了把汗，雖然粉絲們舔的很開心，但是心裡也是提了一口氣的，霍利有累成這樣過嗎？至少他的粉絲們基本沒有看到過他流汗的樣子，對方過去無論解決什麼對象都是一副尤有餘力的樣子。
雖然霍利現在我也不能說是落到下風了吧，可是這人明顯是很難真正消滅的，萬一……萬一霍利反而被他打了消耗戰怎麼辦？
在強大霍利也是一個人類，需要休息的！無休無止的戰鬥可能會拖垮他，這是部分粉絲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心中存在的隱憂。
好在就在這個時候，一早就從直播中了解到具體情況的當地有關部門，已經調集到了能夠安排的異能者前來幫忙。
再怎麼說這是他們華夏土地上發生的事情，就算霍利已經出麵來解決了，但是說到底這不是他分內的事情——雖然霍利是純粹倒黴被盯上的吧。
從彈幕中知道會有支援到來後霍利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他害怕這個完全陷入混亂中的英魂，可是一直這樣被纏著打也是很煩人的。
對方幾乎不給他休息的機會，就盯著他一個人打，連後麵因為擔心他，所以跑回來觀望的唐千羽都不能完全吸引走對方的注意力。
霍利認為他應該是他蘇醒後所盯上的第一個對象，所以他身上應該有著某種標記，專門來判斷敵人的位置。說白了就是仇恨都在他身上，雖然唐千羽也一樣會遭受攻擊但是主要這人就是盯著他打，現在身負重傷的巨龍也沒辦法與他纏鬥太久。霍利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
那些來支援他的異能者……不是霍利看不起他們但是霍利心中很清楚，靈氣潮汐複蘇不久的情況下，這些人還真不能算什麼戰鬥力。
至少按照他心中神話時代的戰鬥力來說，這些人類還都弱爆了。
嗯，除了那個一個人，霍利聽說了會有異能者來支援後還主動問了那人會不會過來。結果得到了否定的答案，似乎是因為接近年關對方一直待在家鄉的城市中。
現在一個是情況不明不好請動他，第二個也是確實來不及……
從W市到這裡可是有好幾個小時的路程，哪裡就趕得上了。
聽說那人來不了以後霍利心裡還挺失望的，雖然沒有見過，但是他對那位現任的異能者第一人還算熟悉。不光是時不時看到新聞裡的消息，就是他直播間的彈幕裡時不時都會有粉絲來罵那個人戲多會作秀什麼的。
按道理來，說他不應該對這個人有什麼彆的看法，好感惡感都不會有。就像他對於其他的異能者一樣，但是出乎意料的霍利對他還挺有好感，說不上來為什麼，就是覺得他人應該挺好的。
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似乎他應該認識他挺久了，這讓霍利有些想不明白。他對自己的記憶掌控的非常完美，因為有些異種是可以影響他人記憶的，所以霍利的老師從小就會教導他一種穩固內心的法門。
霍利確定自己從小到大的記憶都可以理順，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會對這個人產生熟悉感？就因為傳聞裡那人的第二異能嗎？
那個人到底是不是擁有第二異能的爭論一直吵的沸沸揚揚，畢竟對於異能者的和異類哪怕是異化植物和動物都有特彆的吸引力，這說起來就太過不可思議了。
已經不是用人格魅力，這一簡單的說法可以解釋的通了。可是說是異能也沒有人給出石錘，反正異能者不會去扒他的能力，那些人恨不得把他給供起來。
問起這種話題的時候也是支支吾吾反正沒有一個準確的說法。久而久之，在大家習慣那人的魅力後就沒有了討論度。
不過啊……霍利想著，解決了這家夥以後去和那人見上一麵吧？說不定那個時候就能搞清楚，這種莫名其妙熟悉感是怎麼回事了。
在他胡思亂想著這些的時候，幾輛軍用皮卡轟隆隆的跑來，從上麵跳下來，幾十號人。
[兵哥哥！好帥！]
彈幕上沒有節操的觀眾們又開始對身穿軍裝的異能者們花式表白，這部分的能力者都是軍部裡的精英，從身體素質到心理素質都是極優的。
也耐得住修行的寂寞，願意花更多的時間在變強上。
支援來後沉默而迅速的拍成陣列等待指示。卻沒成想到之前被霍利殺死一次後。因為離得太遠，所以遲遲沒有什麼動靜，好像在發呆的男人，突然就發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