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以往麵對冒充湯和的老朱,在跟其洪武大帝的一麵一番奏對下來後,此刻隻想趕緊回家躺平的錢寬也懶得費那個心思再去猜什麼,直接秉承著多請示、多彙報的原則望向了對方。
“嗯,先前你跟咱說過的那個攤丁入畝、耗羨歸公和士紳一體當差納糧的法子,現在時機差不多了。咱打算明年正旦過後先在應天府試行新政……”
沒有直接回答錢寬的疑惑,老朱卻是話鋒一轉的說起了準備在整個應天府推行攤丁入畝等‘內政三策’之事。
“小婿愚鈍,這內政三策跟那老宋頭兒有什麼關係?”
麵對老丈杆子這貌似與先前之事毫不相關的話題轉移,本就疑惑不已的錢寬更是不由得一頭霧水。
“那老家夥雖說自命清高不識抬舉,但好歹也號稱一代文豪。門下弟子不少,在文人士子和地民間也還是有些影響……若是還不識抬舉,哼!”
沒有讓一頭霧水的錢寬多等,老朱隨即便直接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簡單的說,就是讓宋濂以自己在士林和民間的聲望為朝廷背書,為老朱即將開始試行的內政三策做宣傳。
不得不說,老朱這招拿彆人聲望為自己做手套的法子實在是高明!
你宋濂不是自命清高嗎,不是不願意做皇帝手中平衡朝中黨爭的棋子、刀子嗎?那好,咱這回還就偏要讓你做這直接得罪人的打手不可!
敢拒絕,嗬嗬,且不說再有下次還有沒有這麼輕鬆脫身的問題,單是拒絕如此一個明顯於國於民有百利而無一害的善政之事,就會讓他再無顏麵說什麼為國為民的話,甚至數百年後可能還會落得一個偽君子的名聲。
隻不過他若是真為這內政三策撰文宣傳了,彆忘了這內政三策針對的都是誰。那可是整個士紳階層、官僚集團,可比從前老朱讓他跟淮西集團打擂台抗衡得罪的人多多了。
可以說,以往在朝堂黨爭中選擇了回避、隔岸觀火態度的宋濂,這一次除了乖乖做老朱手的打手外,卻是根本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畢竟做老朱的打手除了能保命外,說不定以後還有機會在史書上留下個為民請命的好名聲不是?
“呃,陛……父皇好魄力!”
聽完老丈杆子的打算,原本心累之下還有些無精打彩的錢寬,此刻也是忍不住真心稱讚起來。
倒不是因為其壓榨宋濂剩餘價值的算計,而是對其打算推行這‘內政三策’的魄力、決心感到佩服。
開玩笑,不管是火耗歸公、攤丁入畝還是官紳一體納糧,那可都是在挖全天下官僚士紳的根基啊。沒看到原曆史上的韃清‘老四’就是因為這個,都被人各種醜化黑出翔了嗎?
所以即便是能夠利用宋濂這一代大儒幫著分擔火力,到時候老朱所要麵臨的壓力或者說是反撲那也絕對小不了。
“哼,咱能從一個放牛娃打下這大明江山,還怕那些貪官汙吏、土豪劣紳不成?”
對於錢寬的稱讚,老朱自然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畢竟早在他冒充湯和從錢寬這裡得到這‘內政三策’時,就已經清楚知道了乾這事所要麵臨的巨大壓力。
“標兒向來敦厚寬仁,這事也隻有咱先乾了,以後標兒才能有著祖製可依……”
末了,望向宮門外此刻正隱隱來回踱步等待消息的好大兒,老朱更是一臉的堅毅。
說起來,原本幾個月前剛從錢寬這裡得到這‘內政三策’後,老朱就已經在著手準備這事了。
隻不過,隨著胡惟庸一案的持續發酵,老朱卻是隨之改變了原本準備拿一縣先做試驗田的主意,而是打算先利用這個案子來個大清洗以作震懾,好為接下來的‘內政三策’推行開路。
因此,比起原曆史上的胡惟庸案,這一次卻是來得更為猛烈。不但宋濂比原曆史上提前了個多月時間‘落馬’,一些原本要到幾年、十年後才會被牽連進來的官員、功臣,這一次也都紛紛提前去閻王爺那裡報道了。
比如原本要到洪武二十三年才會被‘追認’為胡惟庸逆黨的永嘉侯朱亮祖,這一次卻是活著的時候就被列入了胡黨名單。
雖然起因還是因為道同的案子,但與原曆史上有些不一樣的是,除了仍舊是連同其長子被老朱親自用鞭子抽死了之外,其次子朱昱也為他被牽連進胡惟庸案而連座被殺。
可以說,為了給好大兒鋪路,老朱可是把那句‘可憐天下父母心’演繹了個淋漓儘致。
隻不過,在老朱看來,單是借著胡惟庸的案子清一下場子,這力度自然還是不夠的。
所以,為了保障這‘內政三策’試行的順利進行,增強監察力度,老朱隨後更是‘提前’生起了整改手中的‘檢校’機構親軍都尉府的心思。
“對了,你小子上次說的那什麼‘錦衣衛’,名字聽起來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