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歐陽倫見過駙馬!”
跟隨老丈杆子參加完親耕的第二天,江寧鎮錢家莊,如今正在工部官員指揮下大興土木擴建的錢家大宅,看著一身便裝相迎的錢寬,身著簇新縣官袍服的歐陽倫卻是趕緊一個長揖大禮參拜起來。
“嗬嗬,歐陽兄不必多禮。小弟還沒恭喜歐陽兄榮任這‘赤縣’縣尊之職呢!”
不等歐陽倫的第二揖拜下去,錢寬卻是一把挽住了這原曆史上被老朱砍了腦袋的貪婪駙馬爺。
“這都是駙馬之功,若非駙馬舉薦,下官焉能有今日……”
麵對錢寬這不講禮數、平易近人的‘現任’駙馬,不知道對方其實‘搶’了自己媳婦兒的歐陽倫,這會兒還一臉的感恩戴德呢。
沒辦法,自家人知自家事。以他在國子學的成績和在戶部曆事的‘雜曆’經曆,彆說是江寧這附郭京師的‘赤縣’知縣了,就是一個普通小縣的七品知縣,正常情況下恐怕也很難輪到他。
所以,對於錢寬這個一上來就給了他一個正六品京縣官職的‘恩主’,歐陽倫自然是感激涕零,畢竟這可是相當於少走了彆人至少十幾年的彎路啊。
“歐陽兄客氣了!這‘赤縣’級彆雖然比其它縣高了兩級,但相應的這擔子也要重得多。加之如今應天府正推行新政……”
知道對方肯定不單純是的為了感謝自己舉薦之恩而來的錢寬,寒暄了兩句後隨即便把話題轉移到了正事上來。
“下官上任之前陛下曾有交待,讓下官在新政施行之事上多多請教駙馬,以駙馬為主……”
果然,聽到錢寬提起新政之事,歐陽倫也是趕緊順勢道明了來意。
沒辦法,正如錢寬所說,作為京縣的江寧縣雖然地位崇高,但在隨便丟塊磚頭下去就能砸到個比他官兒大的京師,這六品知縣其實也不是那麼好當的。
尤其是這新政推行之事,他一個毫無根基的小小官場菜鳥,拿什麼去動那些權貴的蛋糕?
所以,借著感謝舉薦之恩的由頭,剛一上任他就‘奉旨’跑錢寬這裡來請教或者說借勢了。
“哈哈,歐陽兄如今才是這江寧縣的一縣之尊,這做主的事當然還是你來,小弟一定全麵配合你就是了!”
開什麼玩笑,好不容易才找到背鍋之人把這知縣的位置甩了出去,錢寬怎麼可能去給他做什麼主。
“駙馬大義!隻是下官愚鈍,加之這新政看似簡單、實則複雜。一時之間,下官卻是千頭萬絮不知該從何下手,還請駙馬指教!”
見錢寬對於‘做主’之事如此抗拒,歐陽倫也不在這誰‘做主’之事上計較。畢竟好不容易當上官兒了,誰又真的願意當個提線木偶。
“指教不敢當,不過小弟對這新政之事倒是確實有些想法……”
這新政推行之事可是關乎著自己小女友的名份問題,嘴上說著不敢當的錢寬,倒也沒有真的跟他客氣。
“這新政三策中,耗羨歸公相對來說最為容易。攤丁入畝次之,士紳一體納糧當差最為難辦,不知歐陽兄準備誰先誰後?”
隻不過,雖說沒有跟歐陽倫客氣,但錢寬卻也沒有直接了當的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反而是循循善誘的考校起了對方來。
“有道是萬事開頭難,下官以為,不如先推行這耗羨歸公。隻要這新政之事開了頭,循序漸進之下,後麵的攤丁入畝跟士紳一體當差納糧或許也就好辦多了!”
怎麼說也是‘國家黨校’培養多年的高級人材,而且在戶部也經曆了一年多的實習,這先易後難的道理歐陽倫還是懂的。
所以,麵對錢寬的考校,沒有絲毫猶豫,歐陽論便說出了先從耗羨歸公施行的想法。
“先易後難,循序漸進麼?歐陽兄這法子若是放到其它縣倒也沒有錯,隻不過像江寧、上元這樣的附郭京縣麼,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