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洪武十四年,六月中旬,關門海峽門司港明軍大營
“兩位,本監軍先前給你們的命令是各府征收軍糧二十萬石吧。你們現在拿這點兒糧食來交差……怎麼,是看本監軍年輕好糊弄麼?”
營中屯積糧草物資的輜重營內,瞥了一眼手中前桑、後桑兩府所交割的軍糧帳冊,望向秦世久跟程井空的錢寬頓時不由得眉頭一皺。
要知道,十數萬大軍,就算是平日沒有戰事的時候,單是士卒一天所要消耗的糧食那也得兩三千石。要是再加上戰馬的消耗還得再翻倍,畢竟馬匹不是牛羊,不能總吃草不是?
說起來,原本此次征倭明軍倒也並沒有攜帶多少戰馬,但奈不住繳獲多啊!
先前殲滅倭奴征西府軍跟今川了俊後,所繳獲的倭馬可是不少,總共加起來都有上萬匹了。
這些倭馬雖然對明軍將士來說雖然因為太過矮小不堪騎乘,但用來充當毛驢馱運火炮彈藥等物資還是勉強能夠勝任的,畢竟總歸是四條腿兒的,總比兩條腿兒的人跑得快、馱得多不是。
因此就這兩府所交上來的這點兒軍糧,就算是在沒有戰事的情況下,人吃馬嚼的最多也就能支撐大軍十來天的消耗而已,就更彆說消耗更大的戰時了。
本來單從軍糧運輸方麵來說,此次跨海遠征倭奴,運輸糧食自然是要比陸上運輸方便、省力得多。
但一來要運送十幾萬將士跟大量如箭矢、火藥、炮彈等這些作戰消耗物資,二來不管是老朱這個皇帝,還是湯和這個征倭大將軍及錢寬這個監軍,打的都是就糧於敵的策略,所以這隨行攜帶的軍糧卻是並不多,也就隻夠大軍支用兩月左右而已。
而如今大半月過去,再加上之前抵達倭地前在路上所消耗掉的糧食,如今軍中糧食也就隻夠大軍再支用一月左右。
因此,本著就糧於敵的想法,就在秦世久、黨親世等人走馬上任這扶桑布政司三府九縣後沒幾天,錢寬便給他們下達了在三府各自征收二十萬石軍糧的硬性指標。
“駙馬爺恕罪,非是下官等存心敷衍,隻是……隻是時間太過倉促,下官等這才有所耽誤……”
聽到錢寬這明顯帶著不滿的嘲諷質問,作為前桑、後桑試知府的秦世久、改了‘程’姓的‘程井空’趕緊辯開口解起來。
“時間太過倉促?嗬嗬,那為何黨知府能夠如數按期交付?本監軍若是沒記錯的話,南桑府到這裡的距離可是比你們前桑、後桑都更遠吧,難道南桑府就不倉促了?”
聽到兩人的的辯解,一聲輕笑間,錢寬卻是拿起案上黨親世所交上來的南桑府軍糧帳本晃了晃。
開玩笑,收到命令最晚,距離也是最遠的南桑府都能按時按量的交完征收的軍糧,距離更近的桑前、桑後兩府有什麼理由說倉促?
‘大友親世你這混蛋,為了討好駙馬爺竟然……’
看到錢寬拿大友親世來敲打自己,島津跟城井兩人頓時忍不住在心裡狠狠的問候起了對方來。
很顯然,若是按常規流程來走,從征糧完成再到押送交割,管轄著扶桑布政司最南端薩摩、大隅跟日向的南桑府不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內完成。
但黨親世卻偏偏把這不可能做到的事做到了,硬是在規定的時間前把距離最遠的這二十萬石軍糧給運來了,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采用了‘非常規’的手段!
事實上,黨親世所采用的辦法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直接從豐前、豐後黨家糧倉裡先撥糧‘墊付’這批軍糧,然後再把從南桑府征集的軍糧悠哉遊哉的補入黨家糧倉。
隻不過,黨親世可以這麼乾,但秦世久跟被賜名‘程’姓的城前氏卻是偏偏沒辦法用這個法子‘作弊’。
沒辦法,誰叫‘秦家’的勢力卻是在黨親世轄下的南桑府呢。
至於城井氏,雖然其勢力就在豐前,但作為一個沒多少家底的小大名,他就是有心跟大友親世學,那也照樣學不來啊。
要知道,為了墊付這二十萬石軍糧,即便是黨親世,那也幾乎是把黨家糧倉給騰空了才辦到的。
“回駙馬爺,這些軍糧隻是第一批運到的而已。剩下的軍糧,下官等必定在十天內補齊……”
隻不過,對於大友親世的‘媚上’腹誹歸腹誹,眼見錢寬這個倭地‘太上皇’不滿,兩人卻是絲毫不敢大意,隻能趕緊低頭認錯,連聲表示在十天內把欠下的其餘軍糧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