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明不大想和盛流玉打交道,推托道:“我與那位盛公子,昨日有些矛盾。”
龍郢真人很不讚同他的話:“這有什麼不妥?你們同在上霖真人門下,有同窗情誼,即便衝突幾句,不過是少年人之間的閒話。若你不去,難道要我親自去不成。”
“自然不成。”
龍郢真人自問自答完,又暢想起了未來:“待果子送多了,你再替我約他吃飯。”
說到這裡,龍郢真人似乎是想到長明鳥是個神鳥,不食人間煙火,改口說要喝酒。又想到盛流玉才十五歲,也不大該飲酒,最後道:“與他一起品茶,用三百年前仙山落的雪水。”
麓林書院裡似乎人人都想同長明鳥搭上關係,因為傳聞裡他是神鳥,能上聽天意,而天意降臨在人的身上,便是命運。
這世上太多事不如人意,自己求不出答案,隻能抱著微薄的希望祈求天意。
不知龍郢真人又有什麼求而不得。
話已至此,這件事便不大好推托了,謝長明拎起籃子,往青臨峰頂去了。
路途漫長,謝長明不好禦靈力飛行,無聊地翻了翻仙果,都是些謝小七不喜歡吃的。這些果子雖然靈力充沛,味道都不怎麼樣。
但或許長明鳥口味不同。
畢竟謝小七隻是隻修不出人形的笨鳥,長明鳥是人人都要巴結的神鳥。
走過山腰,人煙便稀少起來。愈往上,人聲愈稀,隻餘謝長明的腳步聲。
峰頂開辟了間院子,匾額上寫了“疏風院”三個字,院子不算大,但也比謝長明八人混住的地方要大上兩倍有餘。
大門緊閉,門前冷清,連個侍奉的門童都沒有。
以那日的排場來看,謝長明還以為盛流玉要帶上二三十個伺候的人。
不僅如此,屋子前還栽了一叢繁茂的薔薇,堵住了通往大門的路,似乎是攔著不讓外人進來。
謝長明覺得不大對,盛流玉才搬進來一天,書院裡肯定安排的最好的房子,怎麼會一天就讓薔薇堵了門?
他摘下一個花骨朵——脈絡清晰,栩栩如生。直到將花瓣揉碎,沒有汁水,才顯出與實物有些許不同。
是幻術。
謝長明穿過薔薇叢,叩了幾下門把手,無人應答,又等了片刻,推開了門。
院子內空落落的,似乎一人都無。
謝長明順著小路往前走,偏過頭,看到了一個碧色身影。
盛流玉睡倚在梧桐樹下,歪著頭,後腦勺抵在樹乾上,玉冠丟在一旁,長發披散,散了一地,上頭落滿了梧桐葉,似乎是睡了很久了。
謝長明走到梧桐樹下,看得更清楚了些。
盛流玉很白,興許是由於魔氣纏身,皮膚是缺少血色的蒼白,像是雪山上的冷玉。解開一半的煙雲霞鬆鬆垮垮地掛在鼻子上,隱約露出眉眼的形狀。
即使才十五歲,也能看得出小長明鳥的人形很美,且冷極。
謝長明的心微微一動,或許這就是神鳥。
盛流玉忽然皺了皺鼻子,似乎嗅到了什麼。
一般失去五感中的某一個,彆的感官會補償性地更加敏銳。
而盛流玉失去的是兩個。
他嗅到了鬆子與檀香混合的味道,不久前才從某個人身上聞到過。
謝長明低頭看他。
隻見盛流玉的睫毛抖了抖,煙雲霞又往下滑落了些,他含糊著道:“討厭鬼?”
聲音泠泠,很是動聽。
哦。
錯了。
看來這小病秧子閉口禪修得也不怎麼樣。
謝長明沉默地退後幾步,到了安全的、不能聽清夢話的距離。
因為他直覺這小病秧子方才說的夢話指的是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鳥:罵人詞彙匱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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