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羽今日提早下學,原想著和同窗出去喝喝酒,散散心,好紓解一下早上被謝澤和江信兩人氣到的心情,誰知剛下了山門,就見到了早早蹲守在這兒的陸無量,當即拉下了臉,完全沒了出去享樂的心思。
為免被彆人聽到什麼,他黑著臉順著陸無量的意思走到一邊,確定身邊沒有其他人之後才沒好氣地衝著陸無量道:“你來乾什麼?”
陸無量一把抓住江星羽,神色扭曲又瘋狂:“當然是來找你!是你讓我陷害江信,害我背負了不仁不義的罵名被逐出學校,還被賢王廢了童生的身份,我以後都不能再科舉了!”
天知道當他在家中醒過來,還沒來得及慶幸躲過一劫,陛下一道聖旨送過來,廢除他的身份,並且永世不能參加科考時他的心情,那時候是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一開始根本就沒想過傷害江信,他隻是想和江信再進一步,得到江信的幫助留在書院裡。
是江星羽!是江星羽害他至此!
“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你是侍郎大人的兒子,你一定有辦法幫我!你必須幫我!!”陸無量怨恨地看著江星羽,臉上滿是猙獰之色。
如果不是江星羽,就算他被江信拒絕,離開了書院,他的名聲還在,他還能去彆的地方讀書,是江星羽害了他!如果江星羽不能幫他,他就拉著江星羽一同陪葬!
“你先放開!”江星羽嫌惡地揮開陸無量的手,又生怕他們這邊的動靜太大引起了旁人注意,連忙謹慎地看了看四周,這才緊擰著眉不悅地看著陸無量:“你先回去,彆在這裡鬨事!”
陸無量見他的模樣就知道是在敷衍,自然不甘心,咬著牙威脅:“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你必須恢複我的身份!讓我能夠繼續讀書考試,否則,我就把你賄賂我陷害親兄長的事情說出去,到時候,大家都彆想活!”
江星羽氣急,冷笑著道:“你有什麼證據?!以你現在的名聲,你當真以為還會有人相信你?!彆做夢了!”
陸無量大笑,眼底充斥著瘋狂和不顧一切的決絕:“是,我現在的名聲是不好聽,就算其他人不相信我,那位賢王殿下可是一直懷疑我身後有人,若是我找到他,告訴他真相,你猜,他會不會為了江信對付你?”
賢王對江信的看重誰都看得出來,那個瘋子可不管什麼證據不證據,隻要他認定了此事和江星羽有關,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江星羽,就像他對付自己一樣。
“你!”江星羽怒瞪著陸無量,氣得恨不得殺了對方,又怕對方當真不管不顧地叫嚷起來,隻好壓著脾氣好聲好氣地商量:“我知你現在心急,可那是皇上下的旨,我就算想要幫你,你也總得給我一點時間。”
說到這裡,江星羽忍下脾氣,耐心地道:“這樣,我娘名下有一間書鋪,你暫且先去那裡做掌櫃,這段時間書鋪的盈利皆歸你的所有。
你當務之急還是先找一個營生才是要事,至於科考一事,我會再想辦法。”
話音剛落,江星羽又從懷裡掏出兩張銀票給他,低聲道:
“你放心,我都讓你去我娘的鋪子裡工作了,就不會不管你,距離明年的院試尚有好幾個月,還有周旋的餘地,這段時日,你就在書鋪裡好好兒溫習功課,等我的消息。”
陸無量如今名聲壞了,以前抄書的活計也沒了,沒有那個書鋪會再要他。
他的母親也氣病了,手裡的繡活不得已停了,若是再沒有生活來源,他們娘倆要不了多久就要在京城裡待不下去了。
因而這個時候,他們最要緊的不是恢複名聲,而是銀子。
不得不說,江星羽的這番做派還是有用的。
雖然明知道他可能是在拖延時間,但陸無量還是接下了銀票,隨後又生怕對方忘了似的,忿忿地威脅:“這是你說的,明年春闈我一定要上場,你若是做不到,我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說罷,陸無量這才將銀票塞進懷裡,轉過身一瘸一拐地離開。
他還需要銀錢去治他的腿,隻有把腿治好了,他才有機會重入仕途……
江星羽沉著臉看著陸無量離開的背影,攥在身後的拳頭越捏越緊,他想不通,明明是萬無一失的事情,為什麼會到了現在的局麵,非但沒有整垮江信,反而讓他陷入了這樣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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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澤。
江信張著嘴巴,努力地模仿謝澤的發音。
明明已經試了很多遍,明明他感覺自己已經掌握到了發聲的技巧,可是每次到了嘴邊,就好像有一股力量拚命地阻止著他把後麵的字說出來,不管他怎麼用力都沒有用。
江信一連說了好幾遍,也隻有“啊啊啊”的結巴聲。
漸漸的,謝澤還沒有不耐煩,倒是江信先心灰意冷了。
他覺得那個大夫肯定是看他可憐,不想讓他太難過才哄騙他的,事實上,他就是個天生的啞巴,說不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