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答貝拉問話的同時,祁年臉上滿是直達眼底的笑意。
“我隻是想和你在一起,既然你不願意跟我離開,那我留下好了。”
祁年微微一笑,“反正也沒有區彆。”
區彆可大了。
貝拉眯起眼,不相信他的想法真就是表現出來的那樣。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放棄演戲的貝拉的語氣越發危險,祁年卻還是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
貝拉最討厭的就是他這副模樣。
“我隻是想和你重新開始。”
祁年說的真誠,眼神也看著格外認真。
可偏偏他想打動的是貝拉,是向安。
隻有她,絕對不會相信他的話。
“我們有開始過嗎?”
貝拉偏著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你應該最清楚的才對,你要找的安安,她已經死了。”
祁年神色一變,似乎是貝拉的話戳中了他的痛處。
貝拉卻看得越發想笑。
“你難不成是想告訴我,你真動心了?”
雖然她從沒信過,但這會用來惡心祁年也不錯。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她居然在祁年臉上看到了痛苦。
而她也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祁年能一味的沉默,貝拉卻沒辦法和他一樣的一言不發。
“你真的喜歡上我了?”
處於極度震驚的貝拉,都忘了要將“貝拉”和“向安”區分開來。
繆爾注意到了,但他隻是看了貝拉一眼,抿抿唇沒說什麼。
有點生氣了怎麼辦?
而貝拉現在是想笑又笑不出來,到最後內心隻剩下荒謬這兩個字。
“不對,你是想讓我這麼以為。”貝拉喃喃自語,“讓我相信你喜歡我,從而對你放鬆警惕。”
祁年聽到了她說的話,卻還是什麼都不說,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
反觀貝拉,在一開始打破了一貫了解的震驚後,漸漸的荒謬感也開始淡去,內心變得無比平靜。
就算是真的,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
“算了。”
貝拉抬起頭,朝祁年回視過去。
“已經不重要了。”
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貝拉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她的前半輩子幾乎是圍繞著祁年在旋轉,從一開始的局中人,到後來的破局複仇。
甚至直到臨終前,她才發現祁年欺騙的不僅僅是她的感情。
而現在,他說他喜歡上她了。
不。
他什麼都沒說,是她自己猜的。
這就是祁年的高明之處啊,永遠不會說出來,隻需透露點曖昧的信息,就能讓人落入他的陷阱。
也許他根本就沒有喜歡過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他自救的辦法。
貝拉突然覺得很可悲,為自己也為祁年。
“...你走吧。”
半晌,貝拉還是讓伊甸恢複了祁年的退出鍵。
“離開,不要再回來了。”
她願意放過他,也是為了放自己一馬。
是她技不如人,才會被人甩得團團轉。
既然如此...
貝拉要強了兩輩子,直到今天,她終於認輸了。
“貝拉?”
貝拉安撫的看了繆爾一眼,隨即看向祁年時就收斂了笑容。
“你走吧。”貝拉冷靜的說,“不用再擔心我會在背地裡給你下絆子了,隻要你不來打擾我,我就不會做什麼。”
她都這麼說了,祁年卻還是沒有要停下演戲的意思,眼底似乎醞釀著風暴。
貝拉又想笑了,也這麼做了。
“不想走?那行,繆爾,我們走吧。”
說著,貝拉很乾脆的轉了身,背對著祁年挽上了繆爾的臂彎。
“我知道一個地方,那裡有一個很大的鹽水湖,能直接連接到海洋,你一定會喜歡的。”
“真的?”
繆爾一聽,立馬甩開了方才的不渝,興致勃勃的和貝拉討論了起來。
而被他們同時遺忘了的祁年,在貝拉轉過身的瞬間,就被伊甸強製踢下了線。
不知為何,他竟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喊不了向安的名字,做不了任何解釋,隻能看著她和彆的男人逐漸遠去。
其實也就眨眼間的事,可他卻覺得過了很久很久。
再睜眼,祁年看到的隻有全息倉光滑的內壁。
身下是完全貼合身形的柔軟坐墊,溫度也穩定在適宜的程度,可祁年卻從未覺得這麼冷過。
就在這時,檢測到遊戲倉被彈出的實驗員匆匆敲響了祁年休息室的門。
他們的計劃非常完美,誰也不覺得會出錯,可偏偏就是這麼簡單的計劃,轉移一個生出了自我意識的NPC的數據而已,卻直接敗在了最重要的一步。
明明BOSS都已經將NPC拖住了,他們卻沒辦法將NPC的數據轉移。
彆說轉移了,就算是定位捕捉,都一次也沒成功過。
他們想將這個問題報告給已經進到了遊戲裡的BOSS,可消息一條也沒發出去,一查居然發現BOSS的賬號被鎖定了。
還是從內部被鎖定的,要是他們找不到辦法解除鎖定,那BOSS連下線都做不到。
若是強行將他和全息倉分離,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BOSS會直接腦死亡。
參與這次計劃的所有人都慌了,開始互相推脫是對方的問題。
沒有人敢承認是自己這步出了差錯,誰也不想承擔這份責任,卻沒想到是遊戲內部的中央智腦動的手腳。
在他們一邊爭執不停,一邊想辦法把BOSS救出來的時候,突然有人注意到屏幕上代表遊戲倉的符號在閃爍。
BOSS出來了!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負責人更是放鬆都不敢,一路小跑到了休息室外。
他敲門敲了好半天,可一直沒有人來開門,裡頭也沒傳出任何聲音,突然一個不好的念頭就出現在了他的腦袋裡。
不、不會的...
負責人不敢再多想,硬著頭皮繼續敲門,隻是偶爾還會有豆大的汗珠從他額角滑落。
就在他大腦一片空白,以為自己要小命不保的時候,門開了。
生死未卜的BOSS完好的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負責人終於鬆了口氣。
“做什麼?”
祁年不僅臉色難看,語氣也很危險,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喜悅中的負責人終於後知後覺感到了害怕。
他兢兢戰戰的把實驗室裡發生的事彙報給了BOSS,不等祁年說什麼,他就對天發誓一定會把那個差點犯了大錯的人揪出來。
祁年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隻是恩了一聲,就讓負責人離開了。
等換好了進遊戲前脫下來的衣服,他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半天,這才離開了休息室。
隻是他沒想到,就這麼幾分鐘的時間,休息室門口就多了一個盒子。
打開後裡麵是一堆的齒輪和金屬碎塊。
不知看到了什麼,祁年的瞳孔急速收縮。
他猛地彎下身,將手伸進了盒子裡。
拿出了一塊有一條裂縫的藍色透明晶狀體。
半分鐘後,所有在這間休息室附近的員工,都有幸看到了BOSS難得一見的失態狂奔。
而這一切都和貝拉沒關係了。
因為她知道祁年不會再出現在她麵前了。
“我早該這麼做了。”
望著微微泛著漣漪的巨大湖麵,坐在湖邊上的貝拉冷不丁冒出一句。
“你是不是也這麼想的?覺得我太優柔寡斷了?”
【我並沒有這麼想。】
“可我是這麼想的。”
貝拉輕歎一聲,微微抬腿,湖麵又是一陣波瀾。
要是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那她當初還費力折騰什麼?
貝拉頗為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在心底對自己發誓這絕對是她最後一次因為祁年而煩惱。
等過了今天,她就會忘掉所有的一切。
【您是想啟動格式化嗎?】
“...這就是個比喻!”
貝拉歪歪嘴,她才不想有第三個身份。
繼續保持現狀不好嗎?
“已經把數據都轉移走了吧?我不想哪天又看到一個玩家。”
【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全部辦妥了。】伊甸溫聲道,【K19的自毀程序執行完畢,已被送達目的地。】
很好。
貝拉滿意的點點頭,繼而又不大放心的問:“掃尾都做好了吧?”
【您放心,都已經處理好了。】
貝拉終於放了心。
她留下的可不僅僅是K19,祁年怕是怎麼也不會想到,她會把棋子埋得那麼深。
嚴格來說她什麼都沒做,都是伊甸做的。
【那麼您對我做的還滿意嗎?】
“滿意!特彆滿意!”
“不過老實說,我總覺得你在我手下是屈才了...你有想過要統治世界嗎?”
看似玩笑的一句話,貝拉問的非常認真。
伊甸也回答的很認真。
【沒有。】
“你要不要去嘗試一下?”貝拉慫恿道,“我覺得以你的能力,應該很容易就能做到。”
伊甸這次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問。
【您希望我這麼做嗎?】
“和我沒什麼關係吧,我是在問你。”
貝拉往後一仰,靠在了樹乾上,很無所謂的說。
“把你拘在這麼小一個虛擬世界裡,我也怪不好意思的,你要是有什麼想做的就去做,想離開就離開,不用在意我。”
【您要趕我走嗎?】
貝拉很確定自己從伊甸的聲音裡聽出了委屈,這個認知讓她非常無奈。
“你要留下就留下吧,不過要是以後後悔了,可不許賴在我頭上。”
“你在和誰說話?”
伊甸還沒說什麼,貝拉就聽到了繆爾的聲音。
貝拉仰著頭,看向了從後麵過來的繆爾。
“你確定你想知道嗎?”
“為什麼不?”繆爾走到貝拉邊上坐下,“隻要是關於你的,我都想知道。”
貝拉微微挑眉,“我還以為你會繼續裝傻。”
“那不是沒辦法嗎。”繆爾歪歪嘴,“萬一我說了你卻跑了,那我不得哭死。”
貝拉想了想,“那倒不至於,頂多就是把你的記憶刪了。”
繆爾立馬呲牙,“看吧!我就知道你不懷好意!”
“我跟你講!你這輩子都彆想甩掉我!”
貝拉彎彎唇,被他這反應逗笑了,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就這麼喜歡我啊。”
繆爾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偏偏還要做出一副很凶的表情。
“就是這麼喜歡你!怎麼了!”
貝拉及時咬住了下唇,才沒讓自己笑出來。
“沒什麼,就是突然發現我也很喜歡你。”
繆爾:!!!
看他這傻兮兮的表情,貝拉心中才升起的後悔瞬間就消散了。
她笑著將雙腳從湖中抬起,雙手撐在下麵想要站起來,卻被反應過來的繆爾一把拉進了懷裡。
他什麼都沒說,隻是將臉埋進了貝拉的肩膀,抱得格外用力。
半晌,貝拉才聽到他的聲音。
“我不信,證明給我看。”
“這要怎麼證明?”
“親、親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