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重新陷入沉默。
“其實你不用這麼麻煩,我可以自己來啊,你傻嗎?”
他的頭深深埋進手臂裡,
“在這裡把我殺了,誰替你開車回去。”
“你可以等我把工作交接完,這樣不是更省心。”
“所以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再也不說什麼話,隻是極細微的抽動著,肩膀抖啊抖的。
時不時自殘式地用力捶著頭或揪著頭發,但是哭聲卻極力被他壓抑。
大概確實是哭了吧。
陸煥心裡也皺成一團。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有一瞬間的快意解脫,但是之後也有更多說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緒在心裡輾轉。
想殺死陸禹很簡單,他不如自己力氣大,他也從不防備自己。
更重要的是,他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傭生養子,被貴族殺掉就如同殺掉一個無足輕重的牲畜一樣。
但是他一直一廂情願地認為自己終於被陸煥收養了的。
像棄犬再一次被拋棄。
為什麼啊……
是我表現得不好嗎?
……我改了很多,我……還有哪裡沒改好?
他終於哭夠了,從手臂中抬起臉來。
陸煥一支接著一支吸了很多煙,車內彌漫著嗆人的煙味。
天也終於黑了。
他無聲地啟動車子,機械地調轉車頭,車子一頓,一衝。
嘖,他強打起精神。
在黑色的山脈裡,車子就著前麵的光線慢慢行進。
他有一瞬間想要一踩油門,讓兩個人一起從此墜入地獄。
神色恍惚間,陸煥說,
“停車。換我來開。”
陸禹的精神已經到達極限了,她明白。
打開車門,她走向駕駛位。
寒風更凜冽了。
陸禹坐下車內一動不動,她拉開車門看著他。
“不要再磨蹭了,你有什麼想說的等回去再說吧。”
“……頭……”他的話模模糊糊聽不清。
“?什麼?”陸煥湊近去聽。
“煙頭,你吸的煙頭扔在哪了?”他問。
不能留在那裡……
陸煥把煙盒拿給他,
“都在裡麵。”
她並不是總那麼衝動大意。
但是陸禹在這個時候倒還在考慮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