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長夏(2 / 2)

引長夏 薑溫夏 9913 字 2024-06-03

四下尷尬,沒人想接醫生的玩笑話。

陳遠:“……不是,是被——”

紀星辰:“……我沒——”

“被電池砸的,”桑渝飛速接口,見陳遠紀星辰一起望過來,她補充:“四節五號電池。”

醫生哎喲一聲驚詫,一個沒注意指下用力。

紀星辰吸一口冷氣,克製地握緊拳頭,骨節泛白,牙關緊咬。

真特麼疼。

陳遠恍然大悟,怪不得砸這麼大一包,四節五號電池的重量不亞於一塊石頭,他兄弟受苦了。

原本沒注意這邊的溫斯擇側額,目光落在桑渝身上。

十五六歲的少女抽條般長高,身型接近成年人,隻是仍清瘦稚嫩,臉上的嬰兒肥退去,小小的臉頰,他一隻手掌便能遮住。

齊肩短發俏麗,眉眼明淨清澈,側過頭來彎著眼睛笑時,仍是那個沒長大的小女孩。

一切都是他熟悉的樣子。

隻是這一次,他離開的這幾天,她認識了新的人,發生了新的事。

“怎麼啦?”桑渝輕聲問。

溫斯擇斂去情緒,目光落下,定格在她握著的手機上,“時間到了。”

體溫計取出,38.9攝氏度。

沒一會兒,紀星辰鼻子止了血,溫斯擇的藥也開好,四人一起出門。

桑渝想把事情一次性解決,囑咐溫斯擇先回宿舍吃藥休息,把紀星辰叫到一邊。

教師公寓將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分隔為一左一右,溫斯擇拎著藥袋,孤身進了右邊樓門,陳遠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等紀星辰。

紀星辰鼻血已經止住,鼻翼上淡淡的血跡還沒來得及清洗,從校醫那拿了一隻一次性藍色口罩戴上。

他的長相就像他的名字,燦若星辰,甚至有幾分“漂亮”,是個眼神乾淨明亮的男孩子。

所以就算他在軍訓時違反紀律一次次被罰,偶爾拽得二五八萬,還會故意嚇唬人,桑渝也從來沒把他和“壞學生”聯想到一起。

紀星辰站在桑渝對麵,側著身不想看她,目光落在遠處虛無的一處。

“叫我什麼事?”

他語氣如夏末正午烈陽下喧囂不止的蟬鳴聲,煩躁難安。

“我是想和你解釋清楚,用電池砸你的人是我。”

紀星辰倏地回頭,“什麼、什麼意思?”

“就是字麵意思。”

軍訓結束前一天晚上,桑渝和卓一一結伴去便利店,一個為電蚊拍買新電池,一個買衛生巾。

基地裡草木繁茂,蚊蟲眾多,桑渝帶來的電蚊拍救了整個宿舍的大命。

那一晚便利店主家裡有事,早早關了門,要出軍訓基地買東西需要找班主任老師開外出條,但要在晚上九點前回來,不然會扣班級分。

兩個人以買電池名義開條出去。那邊小路岔路很多,回來時迷了路,眼看趕不及時,卓一一想起班級裡男生們神神秘秘地聊過,基地南牆那可以翻過去,有同學親測安全,卓一一便拉著桑渝過去。

兩人為了爬牆方便,先將買的東西齊齊丟了進去。

“那天我扔的是電池,一一扔的衛生巾,就很巧,都落在了你頭上。”

女生們羞於提及的詞彙被她落落大方講出來,反倒讓紀星辰再次耳根發紅。

桑渝繼續說:“然後你就在裡麵嚇唬我們,讓我們跳進去自守。”

正直正午,熾烈的陽光扭曲空氣,氤氳出一片模糊光景,紀星辰有幾分朦朧的不真實感。

他額角的青筋嘣嘣跳著,頭頂的包又開始疼。

他那天要出去吃夜宵,還沒走到牆根,就被一軟一硬兩樣東西砸了頭。

軟的是衛生巾,砸到他後從袋子裡滾了出來,硬的不知道是什麼,袋子係著口,看不到。

陳遠隻看到他嘶了一聲,手掌虛虛貼著發頂一副懵了的表情,和地上的衛生巾,當即認為他被衛生巾砸到懵,在旁邊不客氣地大笑調侃。

“這是新的大搭訕方式嗎?你彆說,準頭還挺高。”

他的麵子完全丟光,咬牙切齒威脅外麵的人趕緊跳進來自首。

先是一個身形嬌小的女生被托著,手腳並用攀上牆頭,看一眼圍牆高度後嚇得趴在上麵不敢動,再是一個齊肩短發女生利落地攀上牆頭,他知道她的名字,桑渝。

桑渝利落地跳下牆,去接膽小女生。

隻是因為她身高不夠,嬌小女生仍不敢下來。

最後是個子高的他將人接了下來。

都是他班級裡的女生,他被砸後又幫了忙,完全“教訓”不起來。

“一一被你接住下來後,不好意思去拿衛生巾,跑去撿了電池,我隻好去……事情就是這樣。”

桑渝朝他笑,彎著的眉眼像弦月,明亮清澈,卻也有著小小狡黠。

“所以不好意思啊,讓你誤會了。你的‘緣分女孩’其實是一一。”

紀星辰眉頭擰得死緊,才鬨清楚情況,沒聽清桑渝的話,低著頭問:“什麼女孩?”

桑渝咬了下唇,剛把腦子裡卓一一聽到那個詞聯想到它背後含義後雙手掐著她脖子痛扁她的場景摁住,又蹦出一個暴跳如雷的卡通小人紀星辰。

卡通小人紀星辰頭頂三把火,臉皮紅透,手握成拳……

桑渝遲疑開口,尾音不自覺上揚,“緣分女孩?”

怕他不好意思,她大方地表示理解,“我懂的,那種情況下,年輕的肢體接觸,以及……”

有著性彆特質的物品加持。

雙方的心跳她聽不到,臉紅她可是看得清楚。

紀星辰這次聽明白了,狠狠咬了下後槽牙,“桑渝你懂個屁,我說了——”

“好好好,”桑渝連聲應下,少年的麵子比紙還薄,最怕捅破。

她跑開幾步後朝他揮手,“反正我解釋清楚了啊,你以後彆再找我的茬了。”

紀星辰看著她就這麼撇清關係後跑遠,氣笑了。

南禮附中可走讀可住宿,送走了一批批學子的三棟教學樓留下了太多青春印記與沉澱,每個轉角都能藏起一段年輕心事。

它包容所有,來迎去送,終年不變,慈愛深沉。

宿舍樓是近年新建,四人為一間。

溫斯擇站在窗口,低頭摳下一粒退燒藥,就著溫水服下,目光又落回到梧桐樹下站了許久的兩人。

等桑渝擺著手跑進女生宿舍,紀星辰和陳遠結伴往回走,溫斯擇蓋好水杯,出門。

樓梯間空曠,除了不知道哪個房間傳出來的莫名嚎叫,就是那兩人的聲音。

“沒什麼原因,有些人天生就是煩。”這是紀星辰。

“懂了,有些人天生就招人喜歡是吧,桑——”這是陳遠。

“你懂個屁,以後少提她。”紀星辰打斷他。

陳遠嘖了一聲,沒再說。

溫斯擇垂著眉眼,從兩人身邊走過時,被紀星辰叫住。

“溫斯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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