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桑渝在季悅說英語時也開了口,那一刻小朋友們看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像看季悅一樣。
那是崇拜的目光。
桑渝並不懼怕成為人群焦點,她心裡美滋滋的,剛想昂起脖頸做一隻驕傲的孔雀公主,季悅就皺眉開口。
“你的發音不對,這個句子我也沒聽過。”
幾乎就是一瞬間,小朋友們的崇拜轉為目瞪口呆。
桑渝眨巴眨巴眼睛,纖長的睫毛抖了抖,委屈巴巴看向溫斯擇。
她記得那個句子就是這樣說的呀。
溫斯擇冷著小臉,拉上她的小手,劈裡啪啦說了一大串英文句子,把小朋友們直接砸懵了。
他說完後看向季悅,“你沒聽過,是你沒學過。”
季悅愣怔,眼圈一紅,被氣哭了。
驕傲的孔雀公主邊哭邊跑,隻有一個小男孩去追她。
可是公主太生氣,小男孩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被一把推倒在路邊。
他看著她跑遠,獨自爬起來,拍拍褲子上的灰塵,又跟上去。
桑渝想起來,他們是鄰居。
桑渝也知道,季悅不喜歡和那個小男孩玩,她喜歡和溫斯擇玩,喜歡和程子浩玩,前者是院裡小朋友們的精神領袖,幾乎一呼百應,後者是她死心塌地的擁護者,隻是今天她的擁護者沒來。
桑渝陷在小小的回憶裡,回到現實時,溫外婆他們三人已經走近。
季悅媽媽喊了一聲季悅,穿著白裙子的小女孩跑過去,幾人站在那邊聊了幾句,季悅媽媽離開,季悅跟著溫外婆和溫斯擇一起走向隔壁單元。
快到樓門那時,季悅繞到溫斯擇那邊,去拉他的手。
再後麵,桑渝看不到了。
桑渝直起身。
他們兩個拉手了沒有?
季悅為什麼去溫斯擇家玩?
那盆綠植會不會是給溫斯擇的作業?
季悅會不會代替她成為溫斯擇最好的朋友?
隱隱的,桑渝心中警鈴大作。
她噠噠噠地跑到門邊,把椅子拖走,又跑回陽台抱起自己禿禿的花盆,一開門,自己丟在溫斯擇家的那雙鞋子被放在門口。
不知道什麼時候,這雙鞋子被送了回來。
桑渝穿上鞋,扶著扶手慢慢下了樓梯,一路跑到溫斯擇家門外,連小朋友喊她一起玩兒都沒理。
敲門前,她握著小拳頭給自己鼓勁兒,表揚自己的勇敢,最後竟莫名生出了一股豪邁。
桑渝,你一定能打贏這場友誼保衛戰!
來開門的是溫外婆,她戴著眼鏡,軟尺從手心裡垂下大半截,對她抱著一個花盆並不吃驚。
豪邁的桑渝沒注意到這些,脫掉鞋子,雄赳赳氣昂昂進門,與站在客廳的季悅對視。
原來是找溫外婆做衣服的。
溫外婆手很巧,會做精致的衣裙,會繡漂亮的圖案,她退休後曾經在市裡開過一家店,後來隨溫斂搬來靈溪,那邊的店關了,老顧客卻還惦記著她的手藝,有人專門過來找她做衣服。
溫外婆房間裡有一台縫紉機,那是桑渝曾經覺得最神奇的存在。
那些漂亮的絲線繞來繞去最後穿到針孔裡,外婆穿著漂亮的皮鞋,踩在踏板上,噠噠噠的走線聲便響起來,兩片原本分開的布料有生命力一般隨線推動,就這樣被縫合在一起,成為不再分開的最好的朋友。
和季悅打完招呼,桑渝抱著花盆雄赳赳氣昂昂去了溫斯擇房間。
隻是看到背對房門而坐的溫斯擇,雄赳赳氣昂昂不見了,桑渝隻剩心虛。
她磨蹭進門,磨蹭到溫斯擇那,溫斯擇拿著一張彩紙,正在折千紙鶴。
溫斂阿姨是外科醫生,會用手術刀折千紙鶴,溫斯擇沒有那麼厲害,但是他用手疊出來的千紙鶴更加平整漂亮。
溫斯擇側過頭看她和她的禿盆一眼,又把目光落回去。
他沒理她。
桑渝瞬間嘟起嘴,小心翼翼地看著他,想把禿花盆放過去時突然想起來,她沒把罪魁禍首小兔子抱過來。
她回頭看一眼客廳裡的季悅,保衛戰還沒打完,她不能走。
想了想,桑渝蹭到旁邊的粉色兒童座椅上,把花盆放在桌上。
嘎噠一聲脆響,盆底落在桌麵上,溫斯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