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恩一怔,自己剛才的無理取鬨?
是啊,活得越久,真是越倒回去了。之前還臆測受許念桐年齡小的影響,性子跟著也幼稚起來,如今看,倒成真了。
閉上眼,深呼吸,強迫自己安靜下來。
待心跳平穩,才將人都招到麵前。
“何去、何來,去悄悄跟著,還是那句話,快死了,給我撈回來就行。”
何去、何來“是。”
“何往,有法子讓我好得快些嗎?”
穗青“小姐肯踏踏實實躺著,會好得更快。”
原本隻是睡不著,現在是徹底清醒了,心疼腳也疼,還隻能平平躺著。
直到人到跟前,動作大了,許恩才發現。
“念桐!”
一張熟悉又疲憊不堪的臉龐,赫然撞入許恩瞳底。
“你怎麼了?”許恩撐著身子坐起,將人拉近。
他嘴角紅腫,眼白也泛著猩紅,臉側是滲著斑斑點點鮮血的鞭痕。身上也是被抽打燒傷的痕跡。
許恩倒吸一口涼氣,慌亂的拉扯他的衣服,想要知道他傷在哪裡,傷得多重,心情焦慮不安的喊道“何往,何往。”
李良樾猛地抬手握住許恩忙亂的雙手,“我沒事。”
“不行,我讓何往給你看看,她醫術很好的。”
“真的不用,”見她努力往自己靠近,他怕她扯到腳傷,就又往她近前挪了挪,“你彆動,是我不讓他們進來的。”
許恩垂眸,看著他身上的傷,聲音抑製不住的顫抖“你的傷?”
“無妨。”他靠在床頭,輕輕將她拉進懷裡,“讓我抱抱。”
許恩順著他的力道靠進他懷裡,用沒有受傷的手撐在床上,分散自己的重量。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一臉失魂落魄。
“念桐!”他有氣無力的喚著她。
“我在。”
箍在自己身上的雙臂,想要用力又不敢太用力。
許恩在這一刻,似乎與他感同身受了。
聽著他慢到生機漸消的心跳,她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下墜。無孔不入的落寞穿透肌膚,刺入骨髓。
“念桐,人終究經不起一場熏心利欲,哪怕曾經生死與共。”絕望又沉重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邊防軍、護國軍,乃至整個西要關的守城將領,幾乎都曾隨我父母征戰沙場,也都同我一起並肩作戰過。”所以,我接受不了……
所以,你接受不了他們的背叛?
許恩抬眸,心臟猝然一悸,那雙失了真的眼眸散著灰敗的氣息。
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如何開口。
“不用安慰我。”李良樾把許恩撐在床上的手也拉進懷裡,臉貼向她額頭,沉靜地說“也不用擔心我,我知道該怎麼做。讓我抱會兒。”
“讓我看看你的傷,好嗎?”
他一下一下順著她的長發,“晚點,我會被送回來,人多眼雜,我就沒辦法再與你親近了。”
許恩往他懷裡拱了拱。
“照顧好自己,我傷不重,倒是你,”他手帶向她的腿,“穩重點,都嫁人了,彆總是易衝動。”
悲傷的心底突然湧出一絲甜,“好,不給你添亂,不讓你擔心。”
“我不怕你添亂,再亂我都能兜住,我是怕你受傷,我又無能為力。”
見人不再如剛才那般低沉,許恩也調笑起來“將軍是想把我的傷痛膩死在甜言蜜語裡嗎?”
他撫上她的頭,壓到肩膀上,“能這樣困住你,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