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記得,”靈童子再次激動起來,“不用客氣,同在瓊台境,見你生靈,我自是期待得很。必然要日日相伴,為你多謀些福澤。”
他再次拜謝。
“隻是沒想到,這次因修習有兩百多年沒來,你竟自行化形。無法給你做個見證,挺遺憾的。”
“多少?”許恩震驚,以至於後麵幾人的交談一句也沒聽進去,直至三人離開,她還在晃神。
“我是起猛了嗎?”
二百多年?開什麼玩笑?渾渾噩噩,我竟把兩百年熬過去了?這個世界時間流速這麼快嗎?還是我這一覺睡了兩百年?
不過,老天爺這是放過我了?三十五歲魔咒解除了?
人呢?等許恩回神,銀杏樹下隻剩她一人。
空蕩蕩的四周,絳珠草迎風而動。
“看來需靈童子或是妙童子引領,得了許可才能離開。”可是,為何要禁錮我?種種跡象表明我根本不屬於這個空間。
這世界感知不到她的存在,她就像異世界的遊魂,觀摩著這裡的變化,無法融彙,無法乾預。
許恩腦中閃過一道靈光,也許我就是作為旁觀者來這裡的。沒有記憶,是因為需要我去發現,去發現命運操縱者想讓我看見的。若要離開,需要一個契機或是媒介。
她學著他在可行的範圍內踱步、觀察,於絳珠草旁靜坐、沉思。
閉目的刹那,整個人沉入浩瀚無垠之中。
絳珠草泛出幽弱的光,星星點點附著在她身上,形成一圈溫和的光暈。
輕柔的撫觸使她放鬆下來,身與心的洗滌,陶染。
似醒非醒間,風雲驟換,無數苛責聲充斥腦海。
錯亂的情感如沸水翻騰、撞擊,於虛空撕開一道又一道口子,不儘的委屈傾瀉而出。
哭不出聲,漆黑中,聽心碎,碾成塵埃。
很疼,和煦的光凝為實質,暖流儘消。一段段冰刺,破體而入,洞穿臟腑。寒意在血脈中流竄肆虐,所經之處霜覆雪掩,輕輕一咳,痛達靈魂。
顫抖的眼瞼和唇,在亦真亦幻中抗爭。覆在雙膝上的手不由自主緊握,用力到指節發白輕顫。
汗水浸濕衣衫,發絲黏在額間,脖頸因長時間用力而僵硬。
許恩醒了,行屍般起身,她將自己丟進了那汪清泉。
最後看到的是一道驚雷,銀杏樹燃起滔天烈焰,倒下的同時,焚儘這裡所有生機。
她不再需要呼吸,冬眠一般沉入水底。
“咦?這溫泉水怎麼結了一層薄冰?”他執意要在銀杏樹下修行,靈童子無奈陪他回來。卻看到恒溫的清泉覆上薄冰,難以置信道“這裡並無四季之分,怎麼會結冰?”
說著,用手戳了戳冰麵。
“哢!”
裂痕如葉的脈絡綿延、炸裂、破開,碎成萬千剔透的鏡麵,映著他俊朗清秀的顏,在湖麵勾勒、描摹。
湊出過往,悅動成詩。
待畫成,冰片下墜、消融,泉水回溫,沉在水底的她睜開了眼睛。
靈童子雖然納悶,但也沒多想。
“無衣侍者,仙尊已許了你在瓊台境的身份,日後你就踏踏實實在這裡修煉。”
“是。”
千萬年來,瓊台境除了仙尊,僅有他和妙童子歸屬於此。每每看到彆的境生靈升仙,日漸熱鬨,他都羨慕不已。所以當初發現絳珠草與頑石生靈,他恨不得寸步不離的守著。
哎,靈童子有些失落,如今好不容易多了個人,卻是個不喜言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