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棲一路蹦蹦跳跳地回了她自己的屋子,把門一推,高興得一頭紮倒在在床上。她雙手捂著臉,把頭埋在被子裡偷笑。
她終於有機會去看燈啦!還是跟老爺一起!
黎州的燈會很有名,不僅燈的種類頗豐,有龍燈、走馬燈、蟾蜍燈……而且燈會的時間也很長,要從臘八一直開到元宵才結束。比其它地方的燈會要長不少。尤其到臨近元宵那幾天,最為熱鬨。
燕棲雖然自小就來了黎州,可往年這個時候,她要麼是在躲債,要麼到人家的地窖裡順點吃的走。
到了年關,人們都忙著從地窖裡取出一年的存糧來招待親朋好友,趁著人家取東西的空隙,她就偷偷摸摸地溜進去,反正她隻拿一點兒,彆人又看不出來……
來了黎州這麼久,她還沒有正兒八經的看過一次燈會。
燕棲隻盼著許堯卿快點走,彆耽誤她和老爺去看燈。
一想到今晚的出行,她興奮地直搓手,怎麼也坐不住,在房內走來走去,迫不及待地想要出門。
陸閎識很是守信,說好要帶燕棲去看燈,就真的沒喝多久,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就換了一身常服,在燕棲門口等候了。
陸閎識抬手叩了叩門,溫聲道:“好了嗎燕棲?”
燕棲正坐在梳妝台前捯飭自己,聽到陸閎識喊她,一時間手忙腳亂:“老爺,快了快了!”
女孩子都是愛美的,雖然燕棲知道自己不好看,但她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怎麼能不好好打扮打扮呢?
燕棲小心翼翼地往頭上簪了幾朵蜜色的簪花,簪花是絹紗做的,花瓣上點綴著幾顆細碎的珍珠,花蕊是淺金色的,做工很是精致,這還是陳嬤嬤給她買的,不過她之前一直沒舍得戴。
燕棲托著腮,端詳著鏡中的自己。
鏡中的姑娘雪膚烏鬢,雙眉細長,杏眼圓潤,幾朵小巧的簪花點綴於發間,一身月白色襖裙,外披一件朱紅色鬥篷,顯得整個人俏皮又秀氣。
隻是厚厚一層麵紗,遮去了大半如花容顏。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燕棲推門從房裡出來。陸閎識緩緩轉過身,臉色略微有些酒後的緋紅。
他怔了一怔,隻覺眼前一亮,嘴角不住地上揚:“既然收拾好了,我們去看燈會吧。”
“嗯”,燕棲點頭,彎了彎唇,抑製不住內心的喜悅:“老爺,我們快走吧!”
兩人出了陸府,沿著府外的長街向燈火闌珊處行去。街上亮堂堂的,有如白晝。走著走著,燕棲有些奇怪,拉了拉陸閎識的袖子:“老爺,怎麼你那位朋友,呃,沒跟我們一起來啊?”
陸閎識冷哼一聲:“那家夥酒量比我還淺,現在已經醉得不成樣子了,連柯把他扶到客房裡去了。”
燕棲長長的“哦”了一聲。
一路行至西市,燈火愈發的濃了,各色花燈琳琅滿目,繪著花鳥、樹木、各式人物,皆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暖黃的火苗隔著一層燈布,朦朦朧朧地搖晃著,燈影飄忽不定,似霧裡看花,如夢似幻;燈下還綴著朱紅的流蘇,隨風輕輕地擺動。燈座也是雕刻得極精美。
街上遊人如織,摩肩接踵,盛景歡騰;有幾輛馬車經過,繡幕雕軒,簾幕翻飛間,有蘭桂香氣撲麵而來。
墨色的天空上,時不時躥上幾簇煙花,如四濺的火星,又如一閃即過的星雨,紅的金的都有,繽紛奪目,當真是“東風夜放花千樹”。
燕棲仰著腦袋看頭上的煙花,圓圓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覺得怎麼看也看不夠,脖子都看酸了。
陸閎識抿唇微微地笑了。
見她高興,他也很高興。月光漸漸地湧上眼底,似澄江泛起圈圈漣漪。
燕棲揉揉脖子,餘光瞥到路邊有人在賣糖葫蘆,紅彤彤、圓溜溜的,外麵裹了一層冰糖,晶瑩剔透。模樣很是喜人,不由得雙眼放光,指著那人的背影,興奮道:“老爺,老爺你看—”
陸閎識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笑道:“你想吃嗎?”
“嗯嗯嗯!”燕棲雞啄米一樣使勁點頭。
陸閎識全身上下摸了一下,故意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怎麼辦?今天出門忘了帶錢,隻好等下次了。”
燕棲一下子蔫兒了,眼巴巴地望著那個賣糖葫蘆的,很不甘心。
陸閎識不忍再逗她,憋著笑,從腰間掏出一串錢:“拿去買吧!”
燕棲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給他耍了,狠狠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