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黃昏,夕陽的金輝灑在寺廟的金頂上,寺中的青煙騰騰升起,與晚霞交相輝映。陣陣悠遠的鐘聲自寺院深處傳來,像是水麵上泛起的層層漣漪,響了片刻後漸漸歸於寂靜,殿宇巍峨,碧瓦飛拱,在嫋嫋禪音中更加顯得端莊肅穆。
龍興寺的空海方丈攜著幾個弟子在寺外等候。
隻見一架尋常的馬車停在寺外,瞧著沒什麼特彆的地方,誰能想到大鄴的新帝竟是坐著這樣一輛馬車來的。
竇澍將李玄暉扶下了車,空海方丈迎了上去,隻微微地躬了躬身,“陛下。”
李玄暉笑道:“方丈,今日是朕叨擾了。朕和貴妃一心向佛,早就聽聞龍興寺的香火最為靈驗,這才不遠千裡前來。還要麻煩方丈為朕和貴妃收拾間空房出來。”
空海嗬嗬一笑,“陛下客氣了,老衲這就去準備房間。”
說什麼一心向佛,這位新帝若是真的一心向佛,哪裡還會造下如此深重的殺孽?一個手染鮮血的人,居然也會忝顏前來,妄想得到佛祖的庇佑。
可真是笑話。
“陛下,”馬車裡傳來一個嬌軟的女聲,那聲音脆生生的,頓時在一潭古水中激起一片漣漪,惹得一眾小沙彌紛紛側耳傾聽。
秋玉將燕棲從車上扶了下來,燕棲的裙擺掛在了馬車的車沿上,她下車時給絆了一下,驚叫一聲就要摔倒。
李玄暉快步上前,有力的手緊緊抓住她的腕,將她一把扶住,撈進了自己懷裡。
他低頭對懷中的人道:“當心些。”
燕棲有些臉紅,他的唇輕輕地貼在她的額間,炙熱的氣息柔柔地掃在臉上,癢癢熱熱的。
李玄暉向空海微微頷首,幾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寺廟。
一眾小沙彌皆是看傻了眼。
一個年紀尚小的和尚望著燕棲的背影,癡癡地說:“貴妃娘娘可真好看……”
隨即光溜溜的腦門上就挨了師兄的一記響栗,“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道根不穩,當心我告訴師父去!”
小和尚捂著額頭,悻悻地閉上了嘴。
空海給二人安排的院落掩映在一片竹林之後,院子不大,不過很是陰涼。晚上月亮升起來時,可以看到牆上映著的搖曳的竹影;石階上布滿苔痕,像是鋪了一層地毯,倒也有幾分野趣。
燕棲很喜歡這個院子,同她在黎州住的小茅屋很像。
竇澍等人將房內細細打掃了一遍,便退了出去。
李玄暉牽著燕棲一步一步邁上石階,柔聲道:“燕燕,我們休息吧。”
燕棲點了點頭,同他進了屋。
她坐在床邊喝了口水,唇上沾了些許水澤,一片晶瑩光亮。
李玄暉在她身邊坐下,眯著眸靜靜地盯著她看,忽然伸手勾起了她的下巴。
他眉目含情,將唇湊過來。
燕棲驟然瞪大了眼睛,杯子從手中滑落,裡頭盛著的水灑在了她的裙子上,水漬濕漉漉地貼著身子,腹間的肌膚一片冰涼。
不比上次在長樂宮中的霸道,這次的吻很輕柔,他一寸一寸地啄著她的唇,動作如蜻蜓點水。
李玄暉閉著眼睛,喉間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尾音輕軟短促,“燕燕……”
燕棲閉著眼睛,顫著聲音道:“陛下,這裡是寺廟。”
他舒了一口氣,情欲漸漸退潮,離開了她的唇。
她的唇瓣微微泛紅,飽滿如春日粉桃。
“走吧,我們求姻緣去。”
燕棲同李玄暉來到姻緣樹下。
那是一棵很大的銀杏,葉片狀似心形,枝乾極粗,需三人合抱,枝葉蔥蘢,鬱鬱青青;樹上掛滿了紅綢,在風中輕輕打著顫。
李玄暉向方丈要了兩根紅綢,將其中一根遞給燕棲。
他握著筆,一筆一畫地在上麵工工整整地寫上了“徐燕棲”三個字。
他寫得極認真,仿佛是在擬一道聖旨,每一筆都下得極重。
他要將她的名字刻在自己的心上。
李玄暉見燕棲還未動筆,提醒道:“燕燕。”
燕棲垂著眸,在他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