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五十章(1 / 2)

東風那惜小眉彎 灼苒 7361 字 7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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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在粼粼的池水中滲入一片清輝,長空萬裡,水瑩丹霄,天幕上的嬋娟圓的可愛,柔柔地映照著水邊隔岸相望的兩人。

月圓之夜,亦是團圓良宵。

未央未央,兩情未央。

一座彎彎的拱橋,將兩人分隔在水的兩岸。

月色婆娑,他眼中秋水流連,泛著水澤的眸子平靜地看向她。

萬籟俱靜,燕棲的呼吸仿佛都停止了。她定睛望著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生怕一眨眼,夢就醒了,眼前的人就要消失不見。

兩年了,都兩年了,陸閎識將她一個人孤零零地扔在了西京。她為他擔憂了兩年,怨恨了兩年。憂他的生死,怨他的無情。

燕棲想開口,她的唇動了動,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千言萬語,此刻都在她的喉嚨裡堆積,艱澀、悲戚,喘不過氣。

對岸的那人也不說話,四周的水榭半暗半明。光影泯滅,燈火青熒,勾勒出他俊逸的側臉。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此時無聲,更甚有聲。

燕棲胸膛控製不住地起伏,她長長舒出一口氣,躑躅了片刻,舉步向他走去。

池塘上搭著一座廢棄的石橋,連接著兩岸,燕棲拾級而上,站到了拱橋的最高處,居高臨下地望著他。

待走近了,她才發現,陸閎識的脖子上竟有一道長約五寸的刀疤,從喉結處一直蔓延到耳根,像一條蛇纏上他白皙的頸,瞧著格外駭人。

燕棲的心被狠狠揪住,柔嫩的唇咬出了血痕,心裡驀然翻起巨浪。

兩年間她做過無數次的那個夢竟成了現實,夢裡陸閎識將一柄冷劍搭上自己的脖子,不顧她的哭求,毫不猶豫地向頸間抹去。鮮血似江河入海一般汩汩地流出……

他竟真的自刎過,隻是自刎未遂。

燕棲袖子下的手猛地收緊。

她渾身顫抖著,臉上露出譏誚的神情,忽而冷笑了一聲。

“陸大人居然活著回來了,本宮還以為陸大人殉城了呢。”

陸閎識臉色一變。

七百多個日日夜夜,她成日為他憂心。李玄暉不肯告訴她西州的消息,她一介女流,還囿於深宮之中,根本不曉得他是生是死。隻能靠著內心殘存的一絲僥幸,祈禱老天開眼,不要讓好人白白丟了性命。

燕棲等啊等啊,可陸閎識一直沒回來。

兩年的時光,一點一點消磨著她的天真,和希望。

她過得擔驚受怕,心中惴惴不安,又掩耳盜鈴地希望不要有西州的消息,燕棲怕聽到,傳來的是他殉城身死的噩耗。

可是陸閎識,他竟如此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他死了,保全了他的名節,世人會讚他耿耿孤忠,寧死不事異族。那她呢?他難道不曉得,他死了她該怎麼辦?

燕棲唇角輕牽,綻開一個傾城的笑,笑中滿是諷刺的意味。

她了解這個男人,知道往哪個位置捅刀子,是最痛的。

陸閎識額角突突地跳著,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深入骨髓,仿佛要把他撕裂開來。

燕棲一襲水色逶迤拖地雲形千水裙,身上的宮裝繡工極好,以金絲銀線勾勒,裙角和領口點綴著飽滿圓潤的珍珠,腰間係著豆綠宮絛,勾勒出盈盈一握的纖腰。

她笑意淺淡,昔日懵懂的鹿眼此時竟隱隱透露出逼人的氣勢,妝容濃豔,額間點著一抹赤色,整個人顯得妖豔嫵媚,原本單純無害的氣質蕩然無存。

眼前的這個人讓他感到陌生,陸閎識甚至覺得,一定是她偷了燕棲的皮囊,扮作她的樣子來欺騙自己。

他怔怔地望著她,苦澀地開口道:“臣沒死,讓娘娘失望了?”

燕棲不答他。

陸閎識忽然飄忽地笑了,“娘娘可是怕了?”

燕棲嗬嗬笑道:“哦,你覺得本宮在怕什麼?”

陸閎識直勾勾地盯著她,“娘娘擔心臣沒死,會回來攪了娘娘的好事。娘娘高遷貴妃,受儘恩寵,高處不勝寒。若是陛下得知娘娘與臣的舊情,恐怕娘娘的位子也坐不穩了。”

燕棲嗤笑了一聲,舊情,他還曉得他同她有舊情。

陸閎識這是什麼意思呢?他是在怪她不等他,入了皇帝的後宮嗎?

他如果真念著舊情,就不會將她拱手讓人了。

“陸大人多慮了,昔日是本宮年紀小,不懂事,什麼海誓山盟,什麼私定終身,都是信口胡說的,做不得數”,燕棲漫不經心地理著袖子,“若是當了真,那才是個天大的笑話。”

“陸大人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區區一個州牧,還挑撥不了本宮與陛下的關係。”

陸閎識緊緊咬著唇,胸口一陣劇痛襲來,他眼前發黑,隻覺得世界轟然崩塌。

“老爺,燕棲喜歡你……”

……

“我等著老爺給我掙個誥命!”

……

海誓山盟,私定終身,都是信口胡說的。

若是當了真,那才是個天大的笑話。

他當真了。

他是個天大的笑話。

燕棲有了皇帝,就不要他了。

陸閎識的眼裡泛起水光,“所以”,他自嘲地笑了起來,“你同我的那幾年,於你隻是牽絆嗎?”

“你記不記得我們在黎州,在西州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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