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棲凝視著手中的毒酒,思緒開始飄渺。
那夜在鬆間月下,她撿到那個宛若謫仙的男人,一切都遙遠得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燕棲笑笑,將手中的酒盞湊到唇邊,毫不猶豫地咽了下去。
她還有話沒告訴陸閎識,燕棲一直想向他坦白,其實那日在鬆林,她本來是想把他賣去當小倌的……
不曉得陸閎識會不會在奈何橋邊等她。
也罷也罷。
就像李玄鶴說的,有什麼話,還是黃泉路上再說吧。
她瘦削的身子巋然倒下,重重摔在了李玄鶴的腳邊。鮮血緩緩從唇角溢了出來。
燕棲覺得五臟六腑都被一隻利爪撕裂,痛得她渾身發起抖來。她唇邊染血,癱軟在地,邊發抖邊咯咯地笑了起來,聲音淒涼,帶著無儘的悲苦,不甘,又有一絲掙脫的快慰……
她的笑聲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縷縷晨光透進殿中,將姑娘小小的身子包裹起來。她的臉揉碎在氤氳的薄光中,勾勒出朱紅的唇,粉膩的頰。
她是那麼美。
一朵桃花終於被他們踩在腳下,狠狠蹂躪,碾得粉碎,零落成泥。
殿內重新歸為一片寂靜。
燕棲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和陸閎識成了婚,他當上了大官,在京城中置了一座三進的大宅子,還給她掙了個誥命。她天天躺在他的宅子裡吃香的喝辣的,人生最大的苦惱就是陸閎識給的金葉子太多,她要清點好久才數得過來。
燕棲拿著一把金葉子,數得不亦樂乎,突然夢就醒了。
燕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頭腦還不清醒,眼前一片霧氣朦朧。
有人用拇指輕輕勾了勾她的手,喚道:“燕燕?”
是燕棲熟悉的聲音。
頭頂如同驚雷炸響,她猛地瞪大了雙眼。
“陸、陸含章?”
“是我。”
陸閎識用手輕輕托起燕棲的腦袋,將搭在她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攬過她的肩,聲音輕軟,“燕燕,你才醒過來,不能受涼。”
他的指按在她的額間,稍稍用力地給她揉著太陽穴,“這裡是不是不舒服?”
燕棲呆呆地望著他的臉,“我們不是死了嗎?這是在哪?”
是閻王殿嗎?
閻王還怪好的,還專門給他倆騰出了個房間。
陸閎識摸摸她的腦袋,“我們都還活著,這裡是淩雲城,還有半個月就可以到黎州首府衢水了。”
他將額頭抵著她的,輕聲歎道:“燕燕,苦了你了。”
門外露出一角繡著龍紋的紫袍。
是李玄鶴。
燕棲瞳孔微微一震,嘴唇不住地哆嗦,一個勁往陸閎識懷裡躲。她沒死,難不成李玄鶴還想再殺她一次?
陸閎識扶住燕棲發抖的肩,安慰道:“彆怕,陛下不會殺你的。”
他笑著看向李玄鶴,“我們能有今日,還要多謝陛下暗中相助。”
兩個月前,李玄暉得知他與燕棲的私情,派了禦林軍在京城挨家挨戶地搜捕他。多虧菱歌機靈,帶他從護城河潛出了城。待李玄暉的人趕到的時候,他們早已人去府空。
在南下的途中,陸閎識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