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秋。
四十四歲的新皇在大明宮含元殿受冊,群臣上尊號曰含興元聖文武皇帝,即是後人口中的純宗。天下大赦,又新開女史班列,命各州選拔知書識禮的女子入宮為女史。
今年二月,春寒料峭。
葉容鈺從距離京師西南兩千二百餘裡的峆州奉江縣出發趕赴長安。
她以為自己能靠入宮後的遴選獲得向上的機會,從此昂首過丹墀,成為家門之榮幸。
這想法顯然單純的可笑,葉容鈺隻冒尖過一次,就差點被當時後宮的第一女官親自出麵給捏碎。
還好這事有兩麵,她獻的詩走了大運被皇後看上,否則這輩子彆說是為皇後做事,恐怕就連皇後的影子都摸不到半個。
這半年,她和藺雲用為數不多的資源,謀劃布成一場長公主男寵縱火十王宅的局。局成之時,她身份被府上男寵識破,長公主動用私刑企圖讓她招供,甚至三度揮刀下落。
第一次揮刀,葉容鈺束之鎖鏈內的身軀拚命抽扭翻身躲開了。
第二次揮刀,內侍秋浦終於掙開繩索,騰空一躍攔下了郎將的胳膊。
第三次揮刀,在葉容鈺隻想死個痛快的時候,來宣旨的錢姓內臣一甩拂塵卷住了刀刃。
險象環生後,還好郭皇後沒有視她為棄子。
“你在笑什麼啊?”
“沒......”
葉容鈺自嘲卻被藺雲給看出來了,隻不過藺雲還以為她是在得意,看著她腳上穿著雙貼合的繡鞋,忍不住語氣間生出些怪異。
“虧我還急著回內侍省給你找雙鞋來。”
“多謝你了呀。”
“你走慢點啊,你傷這麼重。”
藺雲甚至急得想上手拽一把,生怕她把傷口扯裂開又流血。
最後隻悄悄摘下她發間褐羽,在指尖揉成一個團後任它落在宮徑。
他當閹童的時候仗著自己練過就和同齡人搶飯吃,以至於年紀差不多的人都懼他,然後合起夥來孤立排擠他,比他大多些的嫉妒他日益精進的武藝,總會忍不住打壓他欺負他。
長此以往,他長到十七歲已經成了個孤僻的人,難得有人能包容他這酸雞一般的人物,他有時候不得不上趕著一些。
雖然也不見得全是包容,隻是能跟他懟個旗鼓相當......
“我得趕緊回去見秋蘭還有小滿姐,不然她們擔心。”
“入宮沒多久,朋友倒是不少。”
葉容鈺頓住腳步,哂笑一下。
“這你都能酸起來啊。”
“真是有病。”
越是熟,就越難逃被葉容鈺嘴上一句。
“跟你這種人處久了,沒病也得烙下瘋病。”藺雲自然嘴上也是不會相讓的。
“......”
“算了,不跟你爭,你現在升任尚儀局掌籍了,前途無量,我得哄好你日後好抱大腿。”
“懟完才說這話,日後你要來尚儀局當差,我不得一天打你三回。”
“早知這樣,我就不讓秋浦護著你了。”
葉容鈺聽此刀了藺雲一眼。
“嘁,沒我你能回宮嗎?”
“切,沒我你回得來?”
藺雲吊了下白眼,不甘居下。
“回不來我也是九品執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