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死寂了許久,在場所有人都被他震懾不輕,但在史稿上也不過成了一段文字:
李舂,蒲州河東人。含興初,以軍興,設防戍以稅商賈。六月壬寅,平盧、範陽供稅銀至京,避宮門而入齊王府,上詔齊王問狀,齊王不語,李舂自請殿中,曰:此乃舂與長公主所為,齊王寢少陽,弗能知?今剖心謝罪,遂引刀自剚胸,高呼:齊王無罪,上大驚。
一氣寫完,葉容鈺長長舒了口氣,而後喉間一滾,連帶著口鼻裡的腥味一道咽下。
良久,純宗回到龍椅上俯視著眾臣。
“此事朕已有定奪,諸位無需再議。”
李茂珍看著還想進言的郭誠搖了搖頭。
“升陽長公主,欲貪商稅罪不可赦,但念其悔悟,罰俸三年,朕命你去三清殿清修,無召不得外出,至於齊王,禦下無方,鑄此大錯,實在令朕失望,朕命你在少陽院好好閉門思過一個月,任何公卿不得來見。”
可聽到皇帝這般處置,李茂珍雖坐得住,郭誠與陳淮仲等人卻按捺不住當庭質問起來。
“陛下,貪墨朝廷稅銀怎麼可以罰俸了事?”
“是啊,王子犯法當於庶民同罪。”
“那依你們之見,該如何處置?”
“將升陽長公主貶為庶人。”
“放肆!依朕之見,長公主應當誅九族,連朕也一起誅了。”
純宗皇帝拂袖回了寢殿,其餘人也相繼出宮。
葉容鈺將稿紙交給了令狐史官後,獨自一人往承香殿去。宮中見聞愈發超過葉容鈺的承受能力,她隻能不斷拓寬自己能接受事物的閾值。
“葉掌籍,剛剛郭將軍已經來過了。”
“那娘娘她還好嗎?”
“娘娘她。”香兒頓了一下,“娘娘她還算好,並沒有生氣,然後就睡下了。”
香兒有口難言,皇後聽郭誠一頓激憤的敘述後,隻淡淡說了句:大唐要完了,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對香兒來說,怕是下輩子也說不出口。
“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擾了。”
“葉掌籍,要不你就留宿在偏殿的值房吧,明日娘娘一醒就可來拜見。”
“也好。”
葉容鈺跟著香兒進了值房,陳設簡單,但乾淨整潔,收拾的如驛站一般,焚香後房中有涼絲絲的薄荷香。
“葉掌籍,你好生休息吧。”
葉容鈺隻脫了鞋,還有外麵那間宮裝。
平臥於圍榻上,氣流的細微動向都能聽之入耳。她深吸著薄荷香氣,將五臟六腑中沾染的腥濁一點點吐出,緊咬的牙也慢慢舒開。她昨日早就開始當值,一直到現在未曾好好休息,不久,葉容鈺便沉沉睡下。
雖然眼中還是一片血汪,但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