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遠岫空林寂(2 / 2)

哥舒元像是後脊被人戳了一般,內心的驚恐讓他忍不住瞪了下眼。他瞻顧左右,上前行了三跪九叩之禮,“臣,此生誓死效忠大唐。”

“你能進京,就說明你心裡沒有謀逆的想法。”

哥舒元看了一眼錢暄,錢暄並不看他。哥舒元的父親從未帶他入過朝,沒有入過朝,就對天子乃至整個朝廷的想法不甚了解。

朝廷裡的人考慮問題,可不會像他這般單刀直入。

緊接著,皇帝又開了口,“哥舒元,你平亂算是有功,朕理應嘉獎,說吧,你都想要些什麼?”

“臣想要京中宅院一套。”從一進大殿,皇帝就在試探他,於是哥舒元打定了把家人送到長安以求聖心安穩的主意。

皇帝自然能明白,哥舒元是有意緩和與朝廷的關係,隨即答應道,“那便贈你一套宅院,以及郊外一處皇莊。”

“臣,謝陛下天恩。”

“錢暄,日後升任神策軍將軍兼劍南道觀軍容使,等在宮裡張羅完元日再去赴任。”

“臣,謝陛下。”

而後純宗抬起手,指了指葉容鈺。

“你呢?”

葉容鈺跪下身,不緊不慢鏗鏘答道,“回陛下,臣想為峆州百姓請求免兩年賦稅。”

皇帝微微眯了下眼,遲疑了片刻。

“葉容鈺,你這一開口竟然就是一州賦稅,本來文州、雅州、茂州就已經因為戰亂收不了糧稅了,若是再免一州,那整個西南一帶都會要求免除稅賦,這賦稅乃國之根本,怎可妄談。”

葉容鈺順著聲音回頭看去,說話的人正是石澗。

葉容鈺據理反駁,聲音卻不敢放太大,“可大軍得勝,多賴於峆州一帶軍糧調配,前年並州遭蝗災,崔大人、曾大人奏請聖上為家鄉免了三年稅賦,去年綏州敵寇頻頻來犯,黃將軍也奏請朝廷免了三年稅賦。”

沒想到這樣一席話竟招來了其他人更重的駁斥。

葉容鈺被臨安王李望淳用笏板指著腦門斥責道,“你不看看崔大人、曾大人、黃將軍都是什麼身份,都為這朝廷兢兢業業了多少年,你,嗬,真是不自量力。”

“為官者有高下之分,難道我大唐二百八十州府一千五百餘縣裡的千萬百姓,也有高下之分嗎?”

至此,葉容鈺明顯有些急了。急的還有李望淳,他差點上前拿笏板敲到葉容鈺的頭上。

“你們峆州上下刁民一片,要貢物沒貢物,要才俊沒才俊,通敵謀反的心思倒是裝了一籮筐。”

“王爺慎言,百姓無辜!”

中書令張隘見狀,既不像他人那般嘲諷,也沒太多維護之意,算是好言勸道。

“葉司言,任何州縣減免稅賦都需當地官員呈報戶部,再由戶部將此事遞交至中書省進行審議,稅賦乃國之本,並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定的,想來你是後宮女官,對這些議奏流程不甚了解也實屬正常。”

聽見這話,葉容鈺方覺腳下的地像是塌了一塊。前朝的辦事流程就像豎起一座高高的壁壘,將局外人始終困之於外,入不得局。

如果不能特事特辦,她便是寸步難行。峆州一眾官員落馬倒台,幾位縣令根本沒法越級上疏。朝裡這些人偏偏居高臨下,死守著僵化的舊製不肯相讓。

不僅如此,因張隘這一席話,朝裡立刻又有人見縫插針。

“峆州之所以困頓,難道不是因為峆州上下全都有通敵之心?雖然通敵的官員落網,可這糧草不都是你們峆州百姓幫著運至吐蕃境內的?你怎麼就能保證這些運糧的平民沒拿敵軍的好處,既如此又怎麼好意思舔著臉來求朝廷。”

這話讓葉容鈺與哥舒元都很難堪。

尤其是葉容鈺,她突然明白了在朝堂上被眾人所指時那種一人對抗的孤獨。

但是沒辦法,連續多少年的科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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