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燈結彩,大紅大綠,知道的是喬遷,不知道的還當是娶親。
藺雲身著一身暗緋色常服,照理該在門口迎客,隻是眼前被幾個官吏人圍著,一路寒暄將他擁進了院裡。
藺雲在你一言我一語的恭維中,時不時崩出幾個“嗯”、“對”、“不方便”之類的詞,嘴裡連句整話都不情願說。
葉容鈺將那幾個官吏說的話聽了個七七八八,無非是說媒嫁女,他們固然有所圖謀,可替藺雲著想的那些話卻又句句在理。
葉容鈺斂笑上前,不鹹不淡道了聲賀,“藺將軍,恭喜啊。”
“喜......喜......”
“略備薄禮,還請笑納。”葉容鈺將禮盒塞到藺雲手裡,“那藺將軍好生迎客。”
在青岩的引導下,一行女官穿廊繞庭。
後院有個不小的池塘,菡萏披紅鮮,翠葉舒卷自然合度。
有一觀雲軒半落在池上,周圍長廊環繞,勾連著兩處八角涼亭。
“葉尚儀,請亭中坐吧。”
葉容鈺正要落座時,突然在賓客中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麵孔。
“你們先坐,我去去就來。”
那故人立在池邊假山處與人寒暄,一身洗淨但顯舊素袍,兩鬢稍有白發,一副勤儉讀書人的樣貌。
“葉尚儀,彆來無恙啊。”
直到他主動問候,葉容鈺終於能相信,這便是王高晟的兒子,“王公子,許久未見!近來可好?阿姝姐可好?”
“葉尚儀,我現在姓李,名單。”
李單低頭笑了一下,二十多歲的臉上,竟有慈祥之感。
“都好,仰仗聖明,我現在在鴻臚寺做主簿,阿姝她新寡,所以帶著孩子與我住在一處。”
葉容鈺確認左右無人注意他們後,湊到李單耳邊小聲問道,“李主簿,當年在奉江,我是不是誤會王大人了。”
隻這一句話,李單臉上便稍顯灰沉,隨即無奈笑了一下,“若你當時看穿,反倒麻煩了。”
“我......”
“我與我父親,對不住你們。”
“容鈺,我知道你們父女二人一直為我父親辯駁到最後。”
李單捋了捋胡子,舒展一口氣。
“也怪我父親,又想為百姓做事,卻還一直惦記著功名富貴,到頭來,什麼都沒落到,還愧對了自己的良心。”
葉容鈺忍不住接話道,“當時王大人應當是有機會脫身的吧。若是能脫身,日後自有一番前途。”
“是,可他甘當棋子後,賠了兒女,賠了百姓。”
“李公子,王大人他是個好官。”
李單眼裡突然閃出銳利,“好官?”
“哈——”
李單仰天長歎一聲,更多像是嘲諷,但很快又垂下頭,連眼尾都掛著落寞。
“至少他把峆州那群狗官帶走了。”李單像是自言自語。
“當年我父親到峆州,整個峆州府上下從長使到小吏,沒有幾個是能使聽用的,那些人何等懶怠貪婪,可我父親帶著推行朝廷改租庸調為錢糧稅的任務,不得不執行。”
“自改為錢糧稅後,省了徭役,於我們百姓而言是件天大的好事。”葉容鈺說道。
“是,但也致使那群官吏無法征役為己私用,所以他們與我父親那是處處為難。”
葉容鈺感喟,“王大人若得青雲,定是個能護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