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容鈺緊跟在魯少卿身後,顯得有些沉悶。從下馬車入宮門時,她的鞋襪就全濕透了,渾身黏濕不自在,腦子裡持續著嗡嗡不止的唱經聲。
一直到光順門前,眾人看見已經成為太子的李瑨,正手握劍柄,黑著一張臉,像是等候多時了。
大家都停下腳步,準備向太子道賀,未曾料想,李瑨一把拔出劍,劍尖直抵在魯少卿喉結正中,“魯毅,你可算是回來了。”
寶劍寒光一閃,禮部幾名官員也跟著嚇得臉色蒼白,跪在濕漉漉的地麵上,大喊道,“殿下,萬萬不可呀!”
“是你殺了我姑母。”
魯少卿虛扶著李瑨的胳膊,慌忙辯解,“殿下您一定要冷靜,臣等也是奉聖上口諭辦事,否則、否則我們怎敢,怎敢的呀!”
事情來的突然,魯少卿嚇得想不出求饒的話。
李瑨像是沒聽見聖上二字,手中利劍絲毫沒有挪開的意思,“我自小沒了母親,是姑母她一直保護我。”
魯少卿喉間破了皮肉,滲出血,連呼吸都得萬般小心,不敢大意。
葉容鈺也嚇得應激,情急之中,她想起李瑨前些日說的那些話,上前進言道,“殿下,臣明白您待長公主的一片孝心,也明白您是最重情義之人。但臣等也是奉聖上口諭辦事,您才坐太子之位,怎好忤逆聖上,還請殿下切勿衝動。”
“是啊是啊!”魯少卿應和著,還趕緊解釋,“臣等都是奉上諭行事,您若真殺了臣,那就是忤逆聖上的意思啊。太子殿下,就算不為臣等著想,也一定要替自己著想啊!”
話到此處,李瑨卻沒有收手的意思,魯少卿每後退半寸,李瑨便更加緊逼。
“太子殿下,是她,是她給長公主遞出的白綾,不是臣啊。”魯少卿死到臨頭已是慌不擇言,指著葉容鈺便想將事甩鍋出去。
葉容鈺渾身一顫,恨不能奪過劍來先劈掉這人。眼瞅著李瑨挪手,怕是要將這劍轉架在自己脖子上,葉容鈺心驚肉跳,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她身體大不如前了,受些驚嚇就會心悸不止,但因不想有孕遲遲不肯醫治用藥,至於現在拖延成什麼狀況,她自己也不清楚。
再醒來時,她人在繡榻,周遭環境有些陌生,但她隱約聽到些談話,其中就有李瑨的聲音。
“若現在請大學士給郡主們教授經史,必定引父皇猜忌,但若是讓容鈺來帶她們,想來就不會那麼顯眼了。”李瑨歎了口氣,“本宮的兩個女兒,一個十三,一個九歲,都被海棠教養的唯唯諾諾,若再沒長進,恐怕真就難當大任了。”
“太子殿下說的是。葉尚儀家世並不顯赫,日後不會有外戚之憂,又有才學,不僅能教養郡主,還能主理少陽院的三司九掌,日後更是能料理好後宮瑣事。”
這聲音長“嗯”一陣,頓了頓,又繼續道,“唯獨她是皇後提拔起來的人,臣怕她......”
“無妨,她是個聰明人,還能陪著郭茹送死不成?況且,本宮已將她調.教的差不多了。”
葉容鈺乾躺在榻上吞咽一下。思來想去,她沒忍住,還是起身尋著聲音走了過去。
一路尋摸至外殿,直到通過敞開的大門看見外麵,葉容鈺才知道自己身處在少陽院的集賢殿中。
集賢殿宛如一個小朝堂,三尺高台上六龍榻座,翹尾長案上疊摞著奏折。
葉容鈺眼瞻左右,與太子臣班們對視後,顯然有些發愣。
李瑨回身一笑,從榻上起身走了下來,他的親信班子也十分知趣地告退。
“容鈺,你醒了?”
“你平日裡膽大,但每每被刀劍指著,就會嚇得魂飛魄散。”
這話出口溫和,卻把葉容鈺又嚇唬了一遍。她考慮再三,握住李瑨的手腕,跪在他的身前。
“殿下,臣剛剛醒來時,聽到您與幾位大人的談話了。”
“哦?”
“殿下,臣不想做什麼側妃,臣想到了年齡就出宮,還請殿下恩準。”
李瑨眼神凶厲起來,裝出來的仁厚,總會收斂不住。
“出宮?你侍奉禦前,真當自己還出得去?葉容鈺,你仔細想想,我朝侍奉過禦前的宮官,哪有能放歸出宮的?”
葉容鈺抬頭,露出吃驚的模樣,可仔細一想,他的話也沒錯,侍奉過禦前的宮官,哪有能卸職出宮的。
李瑨一手捏著她的臉,“容鈺,我對你多有包容,你可千萬彆不識抬舉啊。你趕緊收收心思,該跟外麵斷的,務必要斷乾淨,否則,若叫我發現了,彆說那些野男人,就連是你,有一個算一個,本宮都會活剮了拿你們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