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朱棡問道。
朱棣咬牙道“錦衣衛抓這些人的時候,在開封府的監牢裡麵,發現了不少百姓。”
“這些百姓想要上京告禦狀,結果還沒出開封府,就被人抓了起來。”
“而且,還查到了京裡的官。”
京裡的?
朱棡微微一笑。
事情,越來越大了。
朱棡看了眼那些囚車裡麵的人,有婦人,有孩子,也有風燭殘年的老人。有的即便是身處囚車之中,也身著錦衣華服,麵相富態,隻是稍有落魄。
有的則是看起來平平無奇,就好似普通百姓一般。
朱棡走到最靠近宮門的一輛囚車麵前,其中關著一位麵容清瘦,眼神顯得十分平靜的中年人。說是中年人,此人兩鬢花白,麵容其實不算年輕。
能夠單獨裝一個囚車的,卻也說明此人的身份不凡。
“這就是陶謙。”朱棣也跟上來道。
車中的陶謙轉頭看到了朱棡。
朱棡與其目光直視。
可隨即,朱棡在他的眼中,居然看到了一絲戲謔。
“你的眼神,讓我感覺很不爽。”朱棡漠然道。
陶謙聞聲,先是哈哈一笑。
這人笑起來,倒是一臉的慈祥和明朗。
陶謙笑著,朱棡則是漠視著看著他。
朱棣凝眉,旁邊的錦衣衛領會其意,連刀帶刀鞘‘砰’的一聲落在囚車的牢籠上
,發出一聲巨響,怒吼道“天下腳下,禁止喧嘩!”
陶謙停止了大笑。
“晉王殿下。”
陶謙微微拱手。
與他這神色自若,禮數齊全的姿態相對比,他臉上的汙垢和憔悴,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拱手之時,雙手手腕之上的鐐銬也發出鐵鏈撞擊聲。
“陶知府,素來聞名,沒想到是這種見麵方式,也不知道該是唏噓,還是感歎世事無常。”朱棡麵色如常道。
官員落馬自古有之。
如陶謙這樣的人,表現的十分平靜。
或許他們也早就料想到了自己此時的境遇!
貪,這條路,沒有止境。
在嘗試過那種不費力,不費神,就有千萬貫入賬的滋味之後,無人可以不留戀。
小貪者,心有餘悸,宛如驚弓之鳥。
而大貪,卻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
這是心理素質的體現。
陶謙笑了笑“沒什麼世事無常,不過是境遇不同。”
“殿下手段繁多,端的是陛下手裡的一把好刀。”
“那為何你要貪?”朱棡冷笑問道。
陶謙拱手“活不下去。”
他麵色如常,在朱棡有些譏諷的眼中,淡笑道“殿下不信?”
“一年三百石!”朱棡冷喝一聲“陶謙,你可知,你一年有三百石祿米!”
“你告訴孤,什麼家庭,一年三百石不夠活?”
知府是正四品官銜,一年有三百石祿米。
陶謙哈哈一笑“殿下,你還是太年輕了。”
“不知道官場裡麵的門道。”
“年輕?”朱棡淡笑“或許世事無絕對,但若是自己行得正坐得直,陶知府,如今不該在這裡!”
說完,朱棡麵露幾分譏諷。
“坐在囚車之中跟孤說,孤不懂官場裡的門道。陶知府不覺得滑稽?”
“若是知府大人真的在官場之事上如此練達。”
“那就該做的天衣無縫!讓人查無可查。”
“結果呢?處處留尾,錦衣衛不過三天,就查的底掉。所謂尾大不掉,盤子一大,人的能力就顯得尤為重要。”
“若是辦不好,辦不到,那不能怪彆人,要怪就要怪自己,沒那個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