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角色?”從江雲章口中冒出來的質疑聲毫無疑問聽上去不算友好。
刀赤城的同位體作為經常進行戰鬥並參與實驗的角色,與心理承受能力十分一般的林雲章不同,擁有十分優秀的身體控製能力。即便暫時讓渡了大部分的身體使用權給江雲章,依舊能夠借助他的聲道進行發言。
“積紫城城主繼承人可不是小角色。”屬於江雲章的清亮聲音由於兩個靈魂對控製權的爭奪,變得低沉而破碎,斷斷續續才拚湊出一句完成的話語。
“沒關係的,讓他把話說完吧。”淩霄對著滿臉寫著懊惱的江雲章說道,“畢竟如果他不配合的話,我們至今為止的努力很有可能會功虧一簣。在關鍵時刻,還是大家將恩怨矛盾都講開,才更加便於合作。”
她已經大致猜到了這位刀赤城守衛者想要和自己確認什麼。
江雲章沮喪著向淩霄比了一個道歉的手勢,隨後放棄了對聲道權限的爭奪。
總算變回清亮悅耳音色的聲音繼續說道:“我對你,杜淩霄確實沒有意見和敵意,也很感謝你提供的各種幫助。但是我有自己的職責,也有必要維護我的世界的秩序。”
他頓了頓,透過自己的眼瞳凝望著表情淡然自若的淩霄。
另一個自己記憶中的淩霄永遠是溫和可親,被太陽偏愛的模樣。以至於即便這樣耀眼的靈魂進入了積紫城繼承人的身體,眼瞳被染上了代表著戰鬥的紅色,仍然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泰然自若。這種過於和諧和坦然的氣質將所有的攻擊性全部消弭,但江雲章很清楚這個閃爍著光彩的靈魂擁有可怕的破壞性。
他自然無可避免被另一個自己所影響,願意去相信崇高的靈魂,也在對方的舉動之中意識到了她像同位體所描述的那樣,樂於助人崇高無私,是同位體心中無可代替的太陽。
但是作為江家的一份子,被冠以江家的姓氏,江雲章就必須承擔起刀赤城賦予自己的責任。
無論他的直覺與感官都在告訴他杜淩霄值得信任的情報,無論他與另一個自己對此產生過如何嚴重的意見分歧,無論為此他可能會違背自己與同位體之間的約定變成不受信用的小人。他都必須親自去得到一個答案。
“我十分感謝杜淩霄小姐為了魂書族和平以及我的性命做出的努力。”他能感覺到同位體正在心中怒罵自己,“但我想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是否真的得到了積紫城繼承人的允許?你是否做出了違背她意願的舉動?”
為了讓自己不顯得那麼咄咄逼人,也為了讓念經一般開始怒罵的同位體先消停片刻,身體的主人不得不開始詳細解釋自己的用意:“你也看到了,我和另一個江雲章之間意見的分歧會造成一些影響。可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在你身上看到積紫城繼承人的意誌。我作為魂書族的一員,我希望能夠清楚她有沒有……”
江雲章實在忍耐不住的怒罵與情緒戰勝了身體主人的耐心講解,壓著自己的嗓子怒罵道:“淩霄怎麼可能做出強迫他人意願的事情!你怎麼就知道積紫城繼承人不願意救你了!都這種時候了還在考慮杜小姐的意願問題,你怎麼不想想你們家裡人的意願?怎麼不想想他們願不願意看到你自殺?!彆在這裡給我假惺惺裝好人了!”
“沒關係,我並沒有感到冒犯。”淩霄挑眉製止了二人之間的矛盾升級,“現在不是你們產生內訌的時候,先冷靜一下好嗎?”她刻意用更加親密的稱呼叫了一下江雲章:“雲章?”
她對麵怒氣衝衝舉著鏡子的江雲章立刻安靜了下來。淩霄發覺他耳朵紅了一片,不知道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氣憤。江雲章的各種情緒一直都很容易上臉這件事情她倒是一清二楚。
“很好,看來你們兩個還沒有徹底失去分寸。”淩霄回憶了一下應對雲章們的方式,決定言語直白滿足對方的要求,“我能理解江先生作為世界原住民擔心自己同伴的想法。畢竟我確實表現得與雲章截然不同,奪舍吞噬與依憑之間也千差萬彆。但是你大可以放心,我的所作所為都沒有違背積紫城繼承人的任何意願。”
她用自己紫紅色的眼瞳對上了那雙血紅的眼眸:“我身上的刀赤城加持是她親自完成調墨儀式的結果。她為了自己朋友的安危問題產生了探索墨水區秘密的欲望,這抹紅色已經能夠證明她的覺悟。”
“墨水五區的危險確實無法與中部地區相比,我能理解你擔心我用她的身體探險可能給她造成的肉|體傷害以及精神負擔。”
她輕輕用自己右手的拇指撫摸了一下食指,能夠但受到這具軀體原本的靈魂正在讚同她的發言。所以她向著自己目前的兩個靈魂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但你忽略了一個事實。積紫城繼承人的大名是杜淩霄。而我,也是杜淩霄。”
她微微仰起頭,為自己的姓名與靈魂感到無與倫比的驕傲。
“我們本就是因為平行世界的分歧所產生出的不同的自我。積紫城的我與我一樣,勇於探險,勇於承擔責任,願意為了自己的朋友付出,也願意為了魂書族的未來而努力,更不會看著一條無辜的性命死在自己麵前。”
“她早就在刀赤城的調墨儀式上學到了墨水五區究竟有多麼危險,也比我更加清楚血獸會帶來怎樣的災厄。與對這個世界一知半解的我截然不同,積紫城的我熟讀各種曆史書籍,從小便生活在這片大陸上。所以她比我更加清楚來到這裡可能要付出何種代價。”
積紫城繼承人怎麼可能不清楚墨水五區的危險?又怎麼可能不清楚江雲章身上攜帶著的血液會造成怎樣巨大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