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沒有想到比起收拾何偉銘,她先一步看到了劉應水被刀赤城與雲蒼城的人合力徹查。暫時被吊銷了行醫資格證的劉應水麵色坦蕩,表露出了一副自己行事光明磊落根本不怕調查的模樣。
他甚至坐在審訊室裡也依舊遊刃有餘,就像隔著鐵窗正在與他對話的警員是來向他尋求幫助的病人一般,鎮定自若侃侃而談。即便可能由於醫療事故撤任移翠院院長,依舊還是移翠城城主的中年男子一臉坦然:“我當然不會做出任何違法犯罪的行為。醫生對我來說便是天職,我很享受為我的病人們除去病痛的過程,自然不會做出違背醫德的事情。”
“我不會厚著臉皮非要辯解何偉銘所做的一切都與我無關,到底還是我治下不嚴識人不清,才會讓這樣一個人品卑劣的人成為移翠院的副院長,甚至可能對我們魂書族賴以生存的海水區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我也深表痛心。”
氣質溫和的中年男子似乎同樣為同事的選擇感到痛心疾首,說到最後微微皺起了眉頭:“這都是我的判斷失誤……做出這種事情,我實在愧對為我們留下了巨大研究貢獻的林語蓮女士還有為了魂書族鞠躬儘瘁的曆任移翠院院長。
他突然抬頭,那雙在昏暗審訊室裡也依舊反射出純粹光芒的翠綠色眼瞳成為了唯一的亮色,表現出一種完全不符合他年齡的氤氳生機與違和感:“警官先生,我願意積極配合調查。請你們務必儘快將何偉銘抓捕歸案。放著這樣包藏禍心的人在墨水五區,實在是令人感到分外不安。我很擔心他做出更多對整個魂書族都會造成危害的壞事。”
光是聽劉應水這一番說辭,誰能想到他是那個默認了一切並在暗中提供相應幫助的主謀之一?若非淩霄對劉應水的行事作風深刻了解,知曉一些可能潛藏的細節與證據,並將其通知了臥底的葉青山與江雲天,說不定劉應水根本就不會暫時停職,等到何偉銘的判決書下來開始執行懲罰都能一直穩坐在移翠院院長的寶座上。
不過淩霄十分信任江雲天的能力,將剩下的博弈放心交給了想要為弟弟報仇的她,以及與移翠院素有舊仇的雲蒼城。隻要雲蒼城參戰,就算劉應水從頭到尾什麼都沒做,雲蒼城都能讓他脫一層皮下來。
淩霄不得不感歎了一句劉應水的狡詐。他向有關部門提交的證詞真真假假,大部分都能稱得上是真話,比如十分喜愛醫生這個職業認為醫生是自己的天職,想要救助更多病人。
魂書族的疾病治愈模式現在大多是直接作用在魂書本體上,作為醫生的劉應水也因此接觸與翻閱過許多病人們的魂書。這從另一種層麵上可以理解為掌控了旁人的命運與性命,絕對讓劉應水這個自命不凡的家夥十分沉迷,並認定自己果然高人一等,擁有決定旁人性命的能力。
淩霄認為這也是江雲章身上關於完美生命體研究多年來進步緩慢的緣由。自詡世界唯一主角的劉應水可不會相信什麼完美生命體的存在,頂多隻會認為江雲章是自己權勢更進一步的武器。恐怕比起完美生命體,他更可惜江雲章讓自己失去了能夠創造利益的工具人林語蓮。
認定世界上不會有比自己更加優秀生命體存在的劉應水估計從一開始就不看好何偉銘的研究,但鑒於江雲章相關研究能夠解析血液並加強與刀赤城之間的合作,劉應水肯定還是為何偉銘大開方便之門,默認了對方許多小動作。
而現在,知曉何偉銘最終決策的劉應水已經提前規劃好了江雲章的死亡。隻要將全部問題都推到何偉銘身上,再有馮舞清為他收尾,等事情結束劉應水便又能表露出一副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情的無辜受害者模樣了。
劉應水的計劃符合邏輯,隻可惜還沒有開始波動算盤,算盤就已經被淩霄大刀闊斧給拆了。
她自然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移翠院的走狗。隻等著將蠢蠢欲動的他們一網打儘。
因此何偉銘踏入墨水五區的地界時,他帶來的手下已經在他不清楚的幾股勢力圍剿下所剩無幾。然而對完美生命體的執念讓他生出了絕不退縮的妄念,即便自己不善戰鬥,也依舊踉踉蹌蹌突破重圍,將那些前來埋伏的人們甩在了身後。
他沒有時間思考自己現在狼狽的腳步是否有些蹊蹺,那些明明戰鬥能力高強訓練有素的襲擊者們怎麼可能放過他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者。墨水五區濃鬱的能量環境讓他的心情高漲,甚至情緒激動到顫抖著手調出了林語蓮的研究筆記,從中找到了分外熟悉的數字。
他打起精神,帶著自己七零八落的手下,激動萬分開始搜尋江雲章的蹤跡。
墨水五區的能量場吞噬了大部分的聲音,隻剩下魂書族造成的痕跡與振動依舊還在運轉。何偉銘扶著自己被打碎了一邊鏡片的眼鏡,從植物的分布以及具現化的能量運轉中很快推斷出了魂書族來過的痕跡。
他習慣性穿上的白大褂上依舊殘留著他肩膀噴出的金色靈墨和手下受傷時傷口飛濺而出的靈墨。使得原本純白無暇的外衣此刻斑駁異常,和他被打碎的眼鏡和淩亂的頭發一起,將他從一絲不苟的精英醫生變作了狼狽不堪的難民。
不過何偉銘絲毫不受影響。他們一邊向著江雲章大致的方向趕去,沿途能夠指示方向的證據也越來越多。何偉銘精神大震,甚至還來得及鼓勵了陪在自己身邊的屬下幾句:“不用擔心!我們馬上就能夠如願以償見證奇跡了!在此之前的所有挫折與傷痛都是見證奇跡所應付的代價……”
“滌墨教的新教規怕不是你寫的?”突如其來的陌生女聲嚇了行動不方便的幾人一大跳。隻是還沒等他們判斷出聲音的方位,伴隨著尖銳聲響投擲而來的長槍就已經將他們反擊的餘地徹底釘死。
跟在長槍身後到來的武器同樣不甘落後,用比他們經曆過的幾波襲擊更加淩厲的攻擊截斷了剩下幾人的所有反抗。隻一個呼吸之間,何偉銘身邊的所有人便已經儘數倒下,七零八落躺在地上隻剩哀鳴之聲。
淩霄站在樹梢上,居高臨下俯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