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著想象說夢話的自己會是怎般蠢樣。光是簡單地在腦海中描繪了一下,就已經羞憤得想要跳窗了。
姑且算是個好消息,高速行進的新乾線列車無法開窗,她的逃逸計劃就此死在了萌芽裡。由此而來的壞消息自然是,她隻能繼續待在五條悟的目光之中,臉頰快比發梢更紅了。
“如果剛才我打擾到了您的話,真的非常非常抱歉。請原諒我。”
“沒有哦,你睡覺的時候還挺安靜的。”五條悟歪頭看著她,像是在欣賞她此刻的窘迫神情,“所以在想,這一次你會不會做了有趣的夢。”
有趣的夢……
夢子無法回答,儘管她知道這個簡單問題的答案。
她想起了,在自己的夢中,五條悟也像現在這樣看著她——就是在天頂崩塌之後,他好事般盯著她看了好久,隻因她露出了見到救世主的表情。
列車驟然減速,緩緩泊入月台。在她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時候,車門已經打開了。五條悟站起身,衣擺揚起的微風吹動了發梢,也把她的臉頰吹得冰冷。
在這一刻,夢子忽然意識到,自己錯過了回答的時機。
沒能說出口的答案還在心裡,可心口反倒有些空落落的。她失神了片刻,而後才站起身來,取下擺在行李架上的背包和箱子,快步走出溫暖的車廂,還來不及長舒一口氣,先被迎麵而來的冷風凍得猛打了個噴嚏。
忘記了,這座車站也是設立在地上的,城市的晚風會毫不留情地吹入,把此處變成西伯利亞。
夢子趕緊取下搭在手臂上的羊絨外套,哆哆嗦嗦披在肩頭,恨不得把自己完全裹緊才好。遠遠的,能看到五條悟正在向她揮手——而神出鬼沒的伊地知先生又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下次再見啦,愛麗絲!”
“下次再見”,這是一句常能聽到的客套話。通常隻要說出了這話,大概率難以再有下一次的見麵。可他的話語如此切實,夢子不由得想,說不定他們下次很快就能見麵了。
遲鈍地——但並未遲疑,她也抬起了手,輕輕地揮動在初春未至的晚風中。
“下次見,五條先生。”
五條悟對她輕快一笑,走向遠處,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間。以他那樣顯著的身高,居然也會被人流淹沒,真是奇妙。
這個嶄新的發現讓夢子多少有些意外。
她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本想著等體溫回暖之後再走出車站,可站著不動反倒更冷了。她原地蹦躂了兩下,快步邁向出口。聽著閘機哢噠一聲吃掉了她的單程車票,響亮而突兀的聲響害她以為自己的手也會被一起吃掉。
儘管夜已深,風也冷,但這座城市還未陷入睡眠,到處都能看到店鋪的霓虹燈牌,年輕人與歡鬨聲一並穿梭在人行道上。夢子無心閒逛,隻在回家的路上隨意走進了一家連鎖餐廳,點了碗足以把喉嚨燙傷的滾燙烏冬麵,囫圇吞下之後,又重新走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