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私人生活向來無趣寡淡,最喜歡的事估計隻有發呆而已,愛好也根本不存在——不管喜歡上什麼,很快就忘記了,喜好仿佛根本沒存在過。
如此看來,她的生活與工作相比基本沒差,正如她在任何一張床上都能輕易睡著,畢竟一切都沒什麼區彆。
有時候,她甚至會覺得還是工作更有趣一些。
可能正是冒出了這種有點窩囊的念頭,夜晚躺在高專宿舍的床上,夢子失眠了。
這是久違的失眠,久違到她都能想起上一回平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大腦空空如也的糟糕體驗是發生在什麼時候,正是幾個月前她專職為咒術高專的申請正式審批通過的夜晚。
那晚會睡不著,想來大概是過分興奮的心情在作祟。所以她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今天也會陷入夜不能寐的無趣狀態。
難道現在她也過分興奮了嗎?沒有吧。
隻不過是換了個睡覺的地方而已,這種事有什麼好高興的。
耗費了整個白天的時間辛勤排版完的八份excel表格也不值得讓人高興,更何況為了這堆文書工作她還加班了兩個鐘頭,這更加讓她笑不出來了。今天唯一的好事,隻有接五條悟出行的工作交給伊地知了——所以她才能在學校裡做了一整天的文書工作。
在失眠的當下,再去考究失眠的原因,其實意義不大,反倒胡思亂想得太多了,害得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那點困倦感倏地消失無蹤,她剛數的綿羊也失去了作用,實在可惡。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數到了八百八十八隻呢!
輾轉反側,大腦始終清醒。難以入眠的現實讓心情莫名焦躁起來,被窩也變得熱烘烘起來。夢子踢開被角,把半個身子敞在外頭,隻待了半分鐘,就被凍得又灰溜溜地鑽回了被子裡,沒捂上多久,再次覺得無比悶熱。狹長木板拚成的天花板像是在注視著她,怎麼看都叫人覺得頗不自在。
看來一向溫暖愜意的床鋪今晚也要背叛她了。
夢子抬手抹去額角的薄汗,不再遲疑,從床上爬了起來,把外套披在肩頭,輕輕推開門,走出宿舍。
失眠的具體原因毫無頭緒,隻好暫且歸咎於精力過剩,於是她的精神寄托也就此變成了“通過適量的運動消磨精力以順利入眠”。
走在漆黑的長廊上,每一步都會讓木板發出極微弱的吱呀聲。月光透過窗戶,撒下極淺的一點亮光,淺得連影子也映不出來。窗外隻有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唦啦唦啦的,很像雨水砸向地麵時會鬨出的動靜。夢子向外頭望了一眼,這才發現原來並未下雨。
豈止沒有雨水,今日甚至還能算是個晴朗的夜晚,不過看不到半點星星。
沿著樓梯向下,角落裡的自動販賣機自顧自暈開白色燈光,機械運轉的聲響微弱得幾乎聽不到。這樣的昏暗與寂靜莫名讓她覺得世界上隻剩下了她一個人。
以前她走過這條路嗎?沒有印象了。
如果不久之前所做的夢是她記不起的回憶中的一部分,那她應該來這裡參加過姐妹校交流會,所以也應當在這裡留宿過才是。但這個結論成立的前提是,她所預設的“如果”是真切的事實。
東京的咒術高專讓她覺得有那麼一點熟悉,但這點虛無縹緲的熟悉感源於夢中的京都高專。今天的時間全都耗在工作上了,她還沒有——說不定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好好看過此處的校園。
乾脆就用現在多餘的精力完成這樁未儘之事吧。夢子這麼想著,卻被一樓儘頭房間亮起的燈光吸引了視線。
臨近春假,各地詛咒高發,高專的學生全都外出執行任務了,照理說今晚宿舍裡隻會有她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