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喃喃著,如同傾訴悄悄話。
“我不能告訴你‘明天’發生了什麼,也不能透露你究竟忘記了多少事情。但彆擔心,眼下的‘現實’並不是對你的懲罰喲,我也不至於因為你的遺忘而對你做出什麼加過分的事,雖然你把我忘了,這事確實挺讓我鬱悶的……總之,愛麗絲,你就是你——你隻要需要記住這一點就好了。”
夢子大口大口地喘息著。還是感覺好痛,連吐息都裹挾著粗糙的痛楚。這個懷抱也讓她覺得抗拒,可她無法推開。
換言之,她知道自己多麼需要他的安撫。
“為什麼……”她有好多想說的,可最後吐露而出的隻有這麼一句詢問而已,“為什麼不可以告訴我?”
“因為你會想起來的。相信我。”
五條悟輕輕撥開她額前的碎發,俯低了身,用額頭輕輕抵著她的。他的呼吸也變得前所未有的近,或許抬起眼眸就能看到他的笑意了。
“而且,你很快就能會想起一切了。”他輕聲說著,話語如此篤定,“我有預感。”
真的能夠記起來嗎?
夢子想要去相信五條悟所說的,她也知道他一向是值得信賴的,可她還是無法像他那樣篤定,正如她的話語還是那麼語無倫次,慌亂得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追逐著她。
“但是,我做的那些夢……大凶簽文還有出車禍的事情,就好像幻覺一樣,那些全都……”
全都混雜在一起,全都那麼不明確。夢子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所以,五條悟能夠明白她的不安嗎?她不知道。
但他似乎一直都很懂她,或許她隻要確信這一點就足夠了。
“對不起,我有些……說不定我真的瘋了。我想,我需要……”擠出的每句話都磨得胸口澀澀發痛,但她必須把話說出口,“我需要,去看醫生。”
“嗯。如果你覺得這樣更好的話,就去做吧。我能告訴你的是,等你找回你的記憶之後,所有謎題就都能解開了。所以彆這麼緊張了。要不要先睡一會兒?”
“我不想再做夢了……”
“那就不做夢,純粹地睡上一覺吧!我給你唱搖籃曲好了——等等。”
才剛哼出一個音符,大演唱家五條先生就中斷了演唱,暗自沉吟了幾秒鐘,害得氣氛變得莫名僵硬起來。
“哎呀,完全不記得搖籃曲的唱法了。”他苦笑了兩聲,“愛麗絲,你記得嗎?”
夢子隻以沉默作答,她一點也不記得搖籃曲了。
而且,她已經睡著了。
沒有夢的睡眠像是短暫的昏厥,睜開雙眼時間便已瘋狂溜走。
夢子曾經討厭“無法做夢”這件事,如今卻已對夢境無比抵觸了。真是有些可笑的變化,她都想嗤笑自己了。
睜開雙眼。清晨的日光從透過圓形窗戶,斜斜地漏入,投落斑駁的橢圓光圈。昨夜果然下雨了,玻璃窗上滿是水滴,於是日光的影子也變得不那麼純粹了。
現在是幾點?不知道。周圍沒有鐘。
自己睡了多久?這就更加不清楚了。
夢子都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入睡的了,但她還能想起歇斯底裡地嘶吼時震痛的胸腔,單是稍稍回憶一下,就足夠讓她羞憤到想要奪門而出了。
當然了,奪門而出這一解決方案暫且隻停留在了設想之中。她依舊躺在床上,仰頭看著天花板。
由棕色木板拚成的房頂其實並不有趣,她盯了那麼久也隻是為了收拾心情和思緒而已。係在脖頸上的領帶勒得她有些氣短,西裝馬甲也箍著軀乾,睡著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這會兒醒來了,卻感覺怎麼都不自在。默默忍耐了一會兒,果然還是適應不了這樣的束縛感,她索性解開了馬甲的每一顆紐扣,把扯散的領帶往旁邊一扔,扶著床飛快坐起。
她還在五條悟的房間裡,所以此刻也睡在了五條悟的床上。至於五條悟本人,他正坐在床邊的沙發上,一手撐在扶手上支著腦袋,閉著眼,好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