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不對,在夢裡,這種不可能的事情實現了。
在夢裡,她——或是說愛麗絲——或就是她自己,確實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發動了輔助監督伊阪明的汽車。但那是怎麼做到的?夢子依然記得那個夢,但她不知道那是怎麼做到的了。
好像……好像,夢裡的她睡覺了。睜著眼睛睡覺。然後……
現在再去思考這個問題,已經沒有必要了。
地麵的裂縫愈發擴大,變成深不見底的溝壑,她的車不受控製地滑進了縫隙裡,以淒慘到幾乎可笑的姿態豎直地插進裂縫中,看起來真像是快要被大地吞吃入腹了。
好嘛。真是越來越糟了。
自嘲的笑聲實在是發不出來,當然夢子也不打算絕望到尖叫。巨蛇的身體一定是又撞在地上了,地麵再度震動起來,動蕩的碎石從腳下滾過,她踉蹌了一下,步伐已然邁出柏油路麵的邊界了。
停車場的儘頭,連接著枯黃的一片斜坡。似乎有種莫名的違和感要浮出水麵了,但她已無心思索。
傾斜的坡度之上,重力似乎變得無限大,夢子無法停下。她隻能奔跑,被迫上足馬力。風的聲音愈發淩冽,有什麼東西從身旁接連掠過,餘光卻怎麼也無法捕捉。巨蛇還在身後嗎?不知道了。她早已無暇回眸。
踏碎枯黃的葉子,跨過破裂的石頭。這裡的土地是完整的,卻如此難以立足。死去樹木橫在前方,夢子想要跳過,這樹卻忽得立起來了,啪一下拍在腿上。
現在夢子想要尖叫了。
淒淒慘慘地被絆倒在地,腳下的斜坡讓她難以站起,重力還在拉扯著她向下行去,卻不是再用雙腿前進了。整個身體都在不受控製地翻滾,眼前的世界旋轉不停,就算當真能夠尖叫,她的聲音也會被埋進枯草堆裡吧。
大腦也好,五臟六腑也罷,是不是都已經被攪勻了?
停在斜坡的儘頭,這念頭是唯一從眩暈的腦袋中冒出的清晰想法。
說起來有點丟臉,她剛才好像昏迷了幾秒鐘,直到此刻也隻能躺在平地上。眼前的一切都在以奇怪的方式扭曲著,惡心感悶在胸膛裡。她好想吐。
有那麼幾個瞬間,夢子幾乎快要忘記現實了——她正在被一條蛇追逐的現實。
之所以能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記,可能是因為此刻根本見不到蛇的蹤影,也沒有聽到迫近的嘶嘶聲吧。
也就是說,現在安全了?
夢子大口大口地喘息著潮濕的空氣,泥土的氣息濃鬱得幾乎嗆人。腎上腺素估計還在努力地工作中,趕走了一切不適,隻是散架的身體麻木了,變得像是無力的軟糖。在地上掙紮了好一番,她才扭動著勉強站起,可還是搖搖晃晃的,差點再次摔倒。
最為僵硬的是雙腿,麻木到幾乎沒有感覺了。不過她尚且還能站立,姑且也能邁步,想來估計問題不大……吧?
她想要表現得儘力樂觀點,可惜心緒總是不受控製地下沉,不知不覺便來到穀底,正如她此刻所在的地方。
環顧四周,此處是一片枯木樹林,重疊的筆直樹乾阻擋住了遠處的風景。漫在空氣中的水汽停滯成一層薄霧,彌散在棕色枝杈的空隙間,落葉鋪了滿地,被她的每一步碾壓出清脆的碎裂聲。
蕭瑟——這是夢子能夠想到字眼。
此處沒有臨近夏日的氣息,甚至連風都帶著陰冷感。天空好遠好遠,她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
說實在的,她也不明白該往哪兒去才好。手機好像被摔壞了,怎麼也亮不起來,正午的日光直直地從頭頂落下,把她的影子變得無限渺小。
所以,她能想到的另一個詞是“瘋了”。
瘋了瘋了瘋了瘋了。
這個世界要瘋掉了。
腦子有病的醫生、追逐在身後的巨蛇,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