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知宜不自覺地朝前湊近了幾分,指尖撥開鬢發,想看清楚那疤痕的樣子。
不料他突然一下子翻了個身,她收手不及,指尖在他眉間的疤痕上劃過。
好險!
任知宜匆忙後退,見他未醒,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未料到,尊貴如太子,竟也會遇到如此凶險的時候。
這疤痕是劍傷,當年這劍若是再下偏一點,衛樞的右眼便保不住了。
“殿下,殿下醒醒!”任知宜輕聲喚道。
不知是夢見了什麼,衛樞不但不醒,眉間越蹙越深,像是入了什麼逃脫不掉的夢魘。
任知宜思忖片刻,將早已備好的信壓在酒盞下麵。
“太子殿下,明日機會難得,我定不能錯過。我已留書向殿下解釋原委,若是殿下不出麵阻止,知宜便當殿下是默許!”
視線掃過衛樞的周身,停在腰間的白玉九龍玨上。
色澤通透,凝白如脂,一看便是價值不菲的珍品。
任知宜眸光一亮,喃喃自語道,“如今我也算是為殿下辦事的人,沒有個信物終究是不好行事。”
“事急從權,得罪了!”
她一把扯下九龍玨,揣在懷中。
轉身走了幾步,任知宜突然停下腳步,將身上已經沾了泥的披風解下來,覆在衛樞的身上。
“貪杯傷身,日後還是少喝些酒吧……”
踏月而來,迎月而去,徒留一院淡淡的醇香。
…………
啁啾,啁啾。
春風嫋嫋,雀鳴鶯啼。
衛樞悠悠醒來,身上的披風倏地滑落。
青玉色的絲錦披風……顯然是女子之物!
他揉了揉發痛的鬢角,遲遲回憶不起昨夜的事。
清風徐徐,柳絮飄飛,一團一團的落在石案上。
又是一年楊柳日,又是一年的三月初二。
衛樞拿起杯盞下的信,展開一閱,麵色微變。
視線掃過紙上的落名——任知宜,他複又瞥了一眼手中的披風,有一瞬間的恍惚,昨夜是不是見過她,好像記不真切了……
蘇葉信步而來,高聲問道,“殿下,這好好的門怎麼破了?”
衛樞不著痕跡地將披風收攏於後,“恐是有些夜半宵小,我隨後找人修補一下即可。”
“京城的治安已經這麼差了?”蘇葉不可置信地搖搖頭,“殿下日後還是儘量住在東宮,安全一些。”
衛樞斜睨他一眼,“有何事?”
蘇葉正色道,“按照殿下的吩咐留下線索,讓南衙衛找到了“窈娘”的屍身,他們將屍體埋在了城西。”
“他們可有懷疑這屍體的身份?”
“暫時沒有。”
衛樞手指輕敲案台,眉心聚攏,“既然出動了南衙衛,他們必然知道窈娘手裡有舞弊交易的名冊,沒拿到名冊,他們不會罷休。”
“殿下還是覺得,南衙衛搜捕窈娘是因為發現窈娘偷偷記錄了名冊?”
衛樞背手而立,神情凝肅,“淩香閣的舞姬行刺當朝禮部侍郎家的公子,南衙衛奉旨搜捕,何須遮遮掩掩?”
“嗬……”蘇葉斂了笑容,“若真如殿下所說,今日早朝於文崇以老父年邁為由請辭,便是背後之人打算棄車保帥。”
於文崇任禮部侍郎多年,處事圓滑,人緣頗佳,他膝下有一獨子,名喚於靳,好色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