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樞微怔,眸色幽深,“姑娘想清楚了?孤要提醒姑娘,即使你幫了孤,如果最後證明令尊枉法,孤亦不會姑息。”
他的聲音和緩溫潤,卻如同靜水之下流淌著暗湧。
任知宜揚眉一笑,“殿下此話,未免看輕了他人!”
衛樞神情微動,並未言語。
“我的義兄霍思修,他並不知曉殿下在身後運籌帷幄,隻是憑一腔孤勇相信我,相信這世道還有公義。
我的父親任平,他曾說過,此生以身濟民,方能無憾。”
“那姑娘呢?”衛樞凝視著她,“姑娘所求為何?”
任知宜想了一會兒,笑道,“我希望家人安康喜樂,生意財源廣進。不過,如今我也希望殿下得償所願,讓科舉成為大胤官場的一方淨土。”
淨土……
當年也有一個沉厚的聲音說過類似的話,衛樞的手指微微一顫,一股澀意自心間彌漫開來。
他神色淡靜,眼底似有星火明滅。
“任知宜!”
衛樞突然喊她的名字,“你可願入東宮做孤的幕僚?”
任知宜莞爾笑道,“臣女不喜入仕。”
“為何?”
“泥淖淤深,難守本心!”任知宜坦誠道,“不如經商做生意,銀貨兩訖,童叟無欺!”
“嗬……看來姑娘是將這次的案子當做一樁生意了。”
衛樞看穿她的心思,淡淡道,“你放手去做吧,後麵的事情是孤的責任。
昨夜救你的二人是孤的護衛林四和林七,日後便跟著你,保護你和霍思修的安全。”
任知宜盈盈拜謝。
天空雲霞儘染,風清空淨。
遠處山巒疊嶂,層層起伏,宮牆樓閣,皆隱於霧中。
任知宜步子邁得輕慢,回想起臨走前太子說的的話,“姑娘聰慧敏銳,若有一日改變不入仕的想法,當第一個告知於孤。”
她啞然失笑,不會有這麼一日。
——
翌日,任知宜聽說陸三爺定好了宅子,頗為欣喜。
三人收拾好包袱準備離開,在客棧門口碰上一人。
費舉子躑躅片刻,緩緩走到霍思修麵前,行禮道,“霍兄!”
霍思修沉著臉,不予理會。
“……”,費舉子麵露苦笑,“我明日便要啟程返鄉,聽說霍兄遇襲,心中不安,想在臨彆前再見一麵。”
“不必!”霍思修擺擺手,“我很好!”
費舉子艱難開口道,“霍兄此番名聲大噪,若繼續留在兆京,三年後定能得償所願。”
“費子奇!”霍思修失望不已,“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留在兆京,你可還記得當年我們在月下起的誓言嗎?”
費子奇目光茫然。
“不記得了?”霍思修冷嘲道,“你我月下把酒,曾說要效管鮑之交,做一對治世能臣,造福一方。”
不知道從何時起,一切都變了。
“嗬……”,費子奇滿麵頹然,“人如螻蟻,談何抱負!我明日便會返鄉,日後不會再來兆京。”
霍思修心內微涼,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
“霍兄,你此次雖聲名鵲起,卻是觸了某些人的逆鱗,日後行事,還是小心為上,保重。”
“曾經,我以為我們會是同路人!”霍思修目送他的背影,惆悵道。
任知宜拍了拍包袱上的塵土,不以為然道,“你猜,你若告訴他你留在兆京要做什麼,他會不會嚇得連夜就跑!”
“……”,霍思修一噎,滿腔的傷感化為烏有,他自嘲道,“無人同路,我自獨行。”
新宅子是個十丈見方的小院,內有四間房,尚算乾淨雅致。
寶珠手腳麻利,不一會兒麵已下鍋。
“寶珠,記得多煮兩碗!”任知宜朝著廚房大聲喊道
霍思修奇道,“今日有客來訪?”
“是昨夜救咱們的那兩位,林四哥和林七哥!”
湯麵出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