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喜歡就好!”任知宜淺笑道。
卓老慢悠悠道:“此人大概死於子時,致命之處是後腦枕骨。老夫覺得,他十之八九是被人推下去的。”
“你說什麼?”唐橘驚地跳起來。
“一般來說,不小心摔下去的人,腳骨多有扭傷,手臂多少也會有些擦痕,他全都沒有。後腦骨全碎了,應是仰麵落地,依老夫看,不像是失足。”
唐橘怔怔地立在原地,肩膀頹喪地垂著,像被霜打過的茄子。
之前她問過馮家的左鄰右舍,都說他與弟弟馮二郎關係很好,馮父死後分家,兄弟之間還經常往來,加上二郎生意做得好,時不時幫襯長兄,因此唐橘先入為主,不相信馮家大娘子的話。
送走了卓老,唐橘繃著臉,半天緩不過勁兒來。
任知宜長歎道:“阿橘,世上的冤案何其多,你又不是神人,焉能件件都弄得清楚!像我這樣,明明知道高期是被人害死,卻也是什麼都不能做。”
“高期的家人得了你那一萬兩銀子,巴不得一輩子不知道。”唐橘垂眸,悶聲道:“我這樁案子卻是不該!”
她默了半晌,“我走了!”
“去哪兒?”
唐橘挎上長劍,頭也不回,“我去找馮家大娘子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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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訂好的香盒出了點紕漏,任知宜請陸三爺幫忙從中周旋,跑了整整一日,方才湊齊開業所需的數目。
回到宅子時,身子累得就像散了架一般。
寶珠為她卸下簪釵,“小姐,白日裡窈娘姐姐來找過你。”
雙眸半闔的任知宜睜開眼,“她人呢?可有說什麼事兒?”
“什麼也沒說。坐了一會兒,沒等到你,就回去了。”
前幾日,窈娘帶著淑兒的屍骨告到大理寺,將於靳的惡行公諸於世。林大人判了於靳徒刑,折杖八十。
於靳舊傷未愈,八十杖打下來,當場吐血身亡。
窈娘大仇得報,又脫了賤籍。
之前她曾說過,想要離開京城,回家鄉生活,今日大概是來與她告彆的。
“明日陪我去買件像樣的首飾,咱們去淩香閣送送窈娘。”
飯菜熱好。
玉食佳肴,擺了一桌,有拌生菜、筍鮓、煎鴨片、辣菜餅、藕粉桂花糖糕、紫蘇飲,皆色相絕佳,香氣四溢。
任知宜驚訝道:“這菜……”
“是雲娘姐姐做的!”寶珠樂嗬嗬地擺好碗筷,“她分完香料,便一直搶著幫我乾活兒。小姐,你快嘗嘗,雲娘姐姐廚藝極好,林四哥今晚多吃了好幾碗飯呢!”
任知宜神色微頓,“她今日還做了什麼?”
“一大早都在搗騰香料!”寶珠想了想,“後來幫我燒水、煮飯,還幫大家打掃了屋子。”
“費舉子也來了!”寶珠絮絮叨叨道:“他老是纏著雲娘姐姐噓寒問暖的,不過人家不愛搭理他。”
“還有啊……”,寶珠將燭台拿到幾架上,繼續道:“今日我在街頭見到北衙衛的龐將軍了……”
說了半晌,沒聽見回應。
寶珠側頭一看,任知宜靠在床頭,枕著右臂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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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落了場雨,頤和殿內的花樹繁多,到處都是被雨水打落的花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