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雲娘的淚像串珠滑落。
起風不過半個時辰,團團黑雲攏聚,遮住半邊天光,陰風陣陣,將院裡的樹搖得枝葉零落。
林四備好馬車,在院外等候。
“當日與你夫君一起去禮部的人當中,就有高期?”
雲娘點點頭,所以這就是她當初非要留在這裡的原因。
任知宜薄唇緊抿,如果雲娘所說不虛,便是三年前,六個舉子同時告到禮部,最終三人無事,二人暴斃,一人失蹤。
所以,許樂元、董嗣業和高期之間除了貢士院同窗的身份,還有這一層聯結。
“另外兩人叫什麼名字,籍貫何處?”
“崔如璟和崔如珩,安州人。”
任知宜雙眸一閃,“他們是兄弟?”
“不是親兄弟,隻是同宗。”
任知宜又問道:“你可知他們因何暴斃?”
“聽說是心疾,他們家中有幾位長輩也是因心疾而死。”
任知宜靜默了半晌,緩緩道:“費子奇心悅於你!”
雲娘一怔,麵上浮出幾分窘迫,“東家怎麼突然提這個?”
“看來你也是知道的。”
雲娘歎道:“情愛浸於眼神之中,藏也藏不住,我又怎會不知!費舉子雖然對我很好,卻不是我夫君,我不能與他言明,隻能冷著他。”
“若你夫君……”,任知宜話語稍頓,“若你夫君已不在人世,你還非要查下去嗎?”
三年前失蹤的人,若是還活著,不會一直不現身。若有良緣,當自珍惜。
雲娘聰慧,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苦笑道:“我也知道!他可能已經死了,我隻是不甘心……”
醞釀了半日的驟雨終於傾盆而下,雨珠彈落在地上,蹦得直高,天色陰沉得不像白日。
雲娘呆呆地望著窗外,眼中了無神采。
任知宜突然問道:“雲娘姐姐,昨日晾曬的香料收了嗎?”
雲娘如大夢初醒,期期艾艾道:“收是收了!不過香料最怕潮,我,我再去多放些樟木,還得多隔兩層席子……”
“姐姐能把心思放在眼前就好!等我回來!”
任知宜穿好雨披,走入接天雨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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溧水縱貫兆京南北,毗鄰宮城,西接漛水,東連運河。因此京城水路暢通發達,一應物品多由運河商船運送而來,物資豐盈。
沿溧水與運河交接處向東,是禹山腳下。傳言數百年前此處曾泛洪災,是以以大禹之名命名,以示震懾之意。
華濟寺正坐落於禹山之上,前朝有西域高僧前來傳經,坐化於此。因此華濟寺聲名遠播,香火鼎盛。
二人沿南城門繞行。
大雨滂沱,泥濘遍地,馬車行進緩慢。
林四緊拉韁繩,馬蹄高抬,甩去汙泥,下一腳落地,卻又深陷泥淖。
“咚,咚……”
前方不遠處,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