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君伸手拍了拍淩芸肩膀,安慰道:“彆胡思亂想了,趕緊養好身子,給我生個外甥吧。”
“不是,你怎麼也突然開始想這個問題了?”
“難道不應該嗎?”淩君咧嘴一笑,打趣道:“你原來不是想和凊葳較勁的嗎,可如今人家可遠超你了,還不抓點緊。”
淩芸撓頭,害羞道:“哪有這麼快啊!”
“行啦,天不早了,我得趕緊送你回去,不然下了鑰,我就回不了家了。”
見淩君走了幾步,淩芸才緩過神,急切地追上去,“哎,等一下,不是,哥,你不覺得那天有點怪嗎?”
“你什麼意思?”
“你沒聽說尚設局司苑司的一個采女被杖斃了嗎,還有啊,連著管事的五品常侍、教習采女的從六品良侍一並被貶去浣衣,統領內侍局的衛尚宮、尚設局的李尚侍和司苑司的仇尚儀也都被責罰了。”
淩君並未停下腳步,冷冷道:“《紫微宮例》裡清楚的寫著,正八品長使女以上者方可侍後妃宮苑,正九品少使女以上者方可入上林苑。有鳳來儀門前的台階上多了不該有的青苔,還是從九品采女所為,自然該有人為此負責。僅是公主扭傷了腳,不然遭殃的,可就不止這幾個替罪羊了。”
恍惚回神,抬手扒拉著身邊假寐的人,納悶道:“哎,你說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呢,居然在母後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聽淩芸又開始絮叨,景明不耐煩地掙開眼,斜著瞪她,冷冷道:“你再囉嗦,我就派人送你回去陪皇姐,順便讓你好好地安心地胡思亂想。”
一聽此話,淩芸一怔,連連擺了擺手,“不不不,我隻是好奇。”
又看景明撇
嘴,好像是又要說她什麼,淩芸下意識地用手捂住嘴,緊眨了幾下眼,表示她再不多嘴了。
景明朝她翻了個白眼,轉身伸手掀起車窗的簾子,望著被大霧籠罩的天地白茫茫一片,沿途的草木皆掛著霜,在心裡抱怨道,好不容易出來,還是這個季節,真煞風景。
終是天不遂人願,冬月十二日正午,當車隊到達羲家宗族府邸正門時,五間門房前正有人在扯著白絹,正中的牌匾上“柔依族屬羲氏宗邸”幾個赤金大字在白色絹花的映襯下,顯得異樣的刺眼。
隨著車門打開,猶如雷震的哭聲越來越烈,被淩芸和景明好不容易攙扶下來的羲氏,看見羲岑領著幾個小廝,含著淚水從台階上下來,緊步擁上來,哽咽地說:“小娥,你回來晚了,祖母她老人家剛剛......”
話還沒說完,羲氏就癱倒在羲岑的懷裡,不省人事。
淩芸和景明在安頓好羲氏後,即刻緊跟著覃氏前往停靈之處。
由於未入殮,陰氏的遺體暫時停放在仁慧院的大屋正堂裡。
陰氏遺體上蒙著絹布,四周環放著白燭和黃白兩色的菊花,羲玨正指揮著眾人打理靈前,看到淩芸和景明過來,便出來相迎,“妹妹可回來了。”
淩芸見此情景,早已忍不住淚水,上前迎上羲玨伸來的手,撲到他的懷裡痛哭起來,“大哥,我們回來晚了。”
羲玨強忍著眼淚安慰著,“好了好了,快彆哭了,能趕回來就好,老祖宗病中也沒遭什麼罪,很安詳地走了,她老人家惦念你們,知道你們回來看她,她一定很高興的,快去磕個頭吧。”
淩芸收起哭腔,強忍著淚和景明進到堂裡,二人接過覃氏準備好的香,在靈前拜了三拜,穩穩地進上香,又行起三跪九叩的大禮,跪在靈前焚燒紙錢哭靈。
羲玨夫妻勸了好久,淩芸不肯起身,後來聽說是羲氏醒來,這才肯收了傷心,回去照看羲氏。
從大門直至內宅門一應大開,一色白紙糊好,起掛白幡,搭建靈棚,全府上下人登時成服,拜請當地的陰陽卦師,占卜擇準於六日後十八當天移柩入土安葬。另請禪僧誦經超度,設壇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