燁帝隨手丟下瓷勺,笑道:“老四想去看昕兒倒是稀奇。”
“不瞞陛下,原是臣妾勸他去的,他們到底是姐弟,互相關心也是應該的,隻是這帝婿大選在即,公主突然病了,實在令人擔憂。您可要葉邈好好給公主瞧瞧,彆誤了吉日。”
“你素來是個細心的,你且放心,昕兒的事朕已安排皇後處理了。”看寧妃眼神閃躲,欲言又止,燁帝不解地問:“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還是又聽到了什麼閒話,你在朕麵前就有話直說,彆藏著掖著了。”
“陛下明鑒,臣妾絕非編排公主,隻是臣妾當真目睹過阮淩君出入水月洞天,且近日上林苑中風言風語越來越多,說他二人私交甚密,臣妾不敢與皇後娘娘言明,也不好對公主直言勸諫,更怕有損公主清譽,還請陛下決斷。”
燁帝手拿瓷勺不停地舀著碗裡的枸杞,並不看寧妃,似笑非笑地說:“朕知道。”
“陛下知道?”寧妃一怔,唇角掛著僵硬的訕笑,手一顫,絲毫不知掌中的帕子滑落。
見寧妃如此,燁帝麵不改色心不跳,竟然笑著反問道:“當年昕兒和親奭黎的時候就鬨得沸沸揚揚,她和阮淩君的關係不早就人儘皆知嗎,怎麼,你不知道嗎?”
看燁帝對自己投來質疑的目光,寧妃倒吸一口冷氣,囁嚅道:“公主之事,雖有耳聞,但臣妾不敢肆意揣測,妄下斷言。”
“不打緊,不過是公開的秘密而已。”燁帝眼角一彎,嘴角上揚,輕描淡寫道:“等著喝他們的喜酒吧。”
話音未落便聽門外傳來李正德的聲音,“啟稟陛下,阮統領請見。”
一聽是阮淩君來了,還沒緩過神來的寧妃立馬站起身,欲往梢間的屏風後走,“那臣妾先回避吧。”
“不必。”燁帝抬手示意她坐到對麵,順手拾起她掉落在軟墊上的那方錦帕,擦了擦嘴角,丟在案上,“叫他進來吧。”寧妃勉強一笑,忐忑地坐下,伸手將瓷罐的蓋子蓋上。
淩君進門,繞過博古架,看寧妃也在,猛地頓了一下腳步,轉瞬恢複如常,大步上前,恭謹地向燁帝請安,“臣阮淩君恭請陛下聖安,請寧妃娘娘萬安。”
“這麼晚了,見朕何事?”
“啟稟陛下,微臣換值守夜,特攜外祖母及家母請安折子送呈皇後娘娘,娘娘閱後,特遣臣來向陛下請安。”
“皇後有心了。”寧妃見淩君腰間墜著一個似曾相識的紫薇色荷包,不禁蹙眉,努力回想,恍惚中聽見燁帝繼續問他:“你母親不能回靖都過年了吧。”
“回陛下,老祖宗七七恰在年關,家母無法返京參加年中慶典,特向皇後娘娘請旨告假。”
“應該的,你回信時替朕給景明帶句話,叫他跟著淩芸一起留下吧,過完年再回來。”
“臣替三殿下、三皇子妃及家母叩謝陛下聖恩。”
“起來吧。”燁帝回身拿起那本漕運綜述,遞給淩君,“把這個送回太微宮,叫內閣大庫的人仔細些,裡頭都被蟲子嗑了,趕緊重新謄抄幾本保管。”
“是,臣遵旨。”
就在淩君行禮退下的瞬間,寧妃回想起上次景昕摔倒時,玉嫻在鳳儀門外撿到一個一模一樣的荷包,後被景昕身邊的玉娟索要回去,說是景昕的貼身之物。
果然,不出所料。
“在想什麼,這樣出神?”
乍看燁帝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寧妃緊眨了幾下眼,抿嘴一笑掩飾自己的心思,“沒什麼。”生怕燁帝瞧出什麼來,心虛地隨口扯了句,“陛下還是疼三殿下的。”
“他個閒人,回不回來不是一樣嗎?”
“可他到底是皇子,如此跟著皇子妃在外祖家過年,怕是頭一份。”
“你這話就是替孩子吃醋了,怎麼,朕不疼老四嗎,他成日出去鬼混,朕可都叫人替他兜著呢。”
哪知燁帝話鋒一轉說起景曄的不檢點,寧妃心下更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