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聽殿外傳來一聲布穀鳥的叫聲,在窗前靜坐許久的皇後突然笑了起來,伴著那劈裡啪啦直直作響的炭火,燒得人心焦。
聞聲,玉嬌匆忙往外走,掀開門簾,寒風刺骨,隻見守在門口的副統管宮人李義德一身儘是雪。
李義德看見玉嬌出來,恭敬地行了禮,抬頭時卻是一臉茫然,“阮禦侍,您仔細些。”說著便躬身向側後移步,隻見景昕陰著個臉就跨進門來。
瞧著景昕急匆匆地進去了,玉嬌便悄聲打了簾子退出門,轉身主動替李義德撣了撣身上的雪,笑言,“你辛苦了,趕緊回去烤火,小心風雪。”
李義德年紀不大,跟著玉嬌機靈了得,他聽了話,先是一愣,又即刻換作笑臉,“得嘞!奴才這就去了,也請娘娘安了。”說著作福離去。
隨後,瞧著玉妍也從裡麵出來,與玉嬌對視一眼,便相攜踏入雪中,往偏殿去了。
看著窗外漫天飛雪,皇後忍不住歎道:“多希望芸兒兩口子可以不再回這是非地,就留在襄城過幸福日子啊。”
不見有人回話,隻聽身後撲通一聲,皇後驚覺不對,緩緩轉過身,隻見景昕一身的雪,癡癡地跪在暖閣前。
“你這是?”皇後一臉驚訝,來不及穿鞋,上前欲扶起景昕,“孩子,你快起來。”
哪知景昕猛地磕頭哀求起來,“母後,求您勸勸父皇,不要再掩耳盜鈴,拉著滿紫微宮的人跟他唱戲了。”
皇後仔細給景昕撣著雪,關切道:“昕兒,你先起來,身子要緊,地上涼,快先起來說話。”
景昕紋絲不動,咬牙切齒道:“不要讓她回來!”
倏然聽到這麼一句話,皇後一愣,看著景昕跪在腳下,一臉堅定,不禁問道:“你何以說出這樣的話,畢竟是她生了你。”
卻聽景昕一聲苦笑,冷冷地說:“她雖是我生母,但若無您和母妃,我和景明又如何能平安活下來?在她的心裡,隻有大哥和景曄!
她當景曄是大哥的轉世,卻視景明為索取大哥性命的豎子,而同樣與大哥雙生的我,亦成了分走大哥陽壽的陰人,她甚至都不肯承認我們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又何嘗是真的記得我和景明是她的孩子?”
景昕的聲音有些哽咽,“我永遠忘不
了當年大哥出殯,她伸手推了您,隻因您懷裡抱著尚在繈褓裡的景明!若不是皇祖母廢了她,您還要受多少委屈,背多少黑鍋,大哥的死又不是您......”
“彆說了!”皇後厲聲打斷景昕,含淚道:“你知道的,聖意難違,豈是你我三言兩語就可以輕易轉圜的。”
景昕一手抓住皇後的裙擺,滿懷希望地說:“我去襄城請皇祖母回來!”
一聽此言,皇後大驚,斥責道:“絕不可以!”
“為什麼?”
望著景昕滿是渴望的眼神,皇後緩緩蹲下,頗是憐惜地撫摸著景昕的臉龐,勸說道:“好閨女,你可不能再讓你父皇傷心了。”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傷我們的心,他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他真的愛她嗎,他若是真的愛她,從一開始就不該那麼縱容她,她也不會成眾矢之的。八年前的他完全有能力保住她,完全不需要向皇祖母屈服。
因為他害怕自己做了決定之後她會恨他,所以他權衡利弊,退一步麵對九州非議,選擇讓自己懦弱的一麵暴露出來,寧可讓她覺得他無能。
他將決策權交給了皇祖母,讓她來做這個惡人。在這盤棋裡,他是唯一安然無恙的棋子,而她是那個怎麼走都是死局的棋子!”
“八年來,他都睡在隻有她的美夢裡,我又怎麼能叫得醒?”
“您這般與世無爭,一忍再忍,換來的還不是她利用父皇的苦苦相逼嗎,難道,您就甘心落得如此下場嗎?”
看皇後聽了自己的話之後竟笑了,好似靈魂出竅般彆過眼,失神地娓娓道:“打從我出生在阮家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