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落在人世》全本免費閱讀
次日,因景暘又在春暉殿留宿,苑嘉從早上起來就開始不消停。
早就聽說皇後賜給了嘉懿上好的坐胎藥,之前便總想著自己也求一份來。可眼下她不受寵了,也沒機會去求景暘要,更不好跑去跟嘉懿或是皇後要。苑嘉一時煩躁,按耐不住,竟親自跑去東宮的禦藥房,想借著蓁兒取藥的機會,去拿藥渣,打算自己去司藥司配。
可苑嘉萬萬沒有想到,她從蓁兒那裡碰了一鼻子灰不說,就在她和蓁兒吵嘴的時候,她竟失手把景琮和景璘的藥罐子給刮碰打碎了,連著跟任藝一樣一向不爭的筱筱也變了臉,出言挖苦她,要她很沒麵子。
因景琮打從胎裡出來就容易感染風寒,所以每在換季時,太醫院都會特彆備下預防風寒的方劑,生怕宮中起了時疫,會傳染給他。時下已近暮秋,日漸霜寒露冷,任藝聽從醫囑,打發她的貼身內侍筱筱前來煎藥。
原來凊葳是不想景璘亂吃藥的,可是先前淩芸的症狀便如夏瘟一般,凊葳也怕自己兩個多月老是跟淩芸待在一起,不免帶了病氣,恐會過給景璘,所以在問詢太醫之後,也給景璘要了個符合他體質的方子,僅是預防。
看苑嘉又闖了大禍,玲瓏急著拉她趕緊逃離事發現場,卻不想一出門就被凊葳逮了個正著。
玲瓏哆嗦著向凊葳請安,“阮妃萬安。”而苑嘉倒是毫無怯意,毫不避諱地對凊葳白了一眼,也不行禮。
凊葳也不理她,看房裡滿地狼藉,吩咐翡翠,“你先進去幫筱筱收拾吧。”說罷,便看翡翠行禮入內。
接著凊葳回頭對著苑嘉,開口便問:“你是怎麼知道我二哥不是二嬸親生的?”
“誰?”苑嘉被凊葳的直截了當驚得一愣,“你二哥?”
“純君夫主。”
思緒飛速運轉,捕捉重點,“你管我怎麼知道的?”說著苑嘉扯著嚇得丟了魂的玲瓏,作勢要離開,不耐煩道:“咱們走。”
凊葳上前一步,擋在苑嘉身前,睨著她,繼續追問:“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話未說完,就看苑嘉眼神有了一絲慌亂。
“沒人指使,”苑嘉與凊葳對視,對她嗤之一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說著一手推開凊葳,徑直離去。
看著苑嘉主仆匆匆的背影,凊葳回想起昨夜景暘對她說的話。
早先,在定下淩君為景昕夫婿的時候,剛嫁進東宮的苑嘉便對景暘吹過枕頭風,說她聽說淩君不是阮家二房真正的嫡子。
景暘將信將疑,雖然事後的確派過人去阮家打探過淩君的身世,但是毫無所獲。隻是未曾想,在景昕的初定禮當天,東宮的一個小宮人突然向福祿密告淩君的身世,並以從阮家得來的家譜為證。
景暘見了家譜,也沒多想,便去找了燁帝,如實稟報。之後的事,凊葳就知道了。那個告密的小宮人被燁帝下令封口,私下處置了,而景暘被罰跪奉先宮。
景暘矢口否認,他派福祿去查淩君的身世,從始至終都沒有接觸過凊荼。可是凊荼卻說,分明是自稱東宮主事的宮人主動找上的他,而他雖然去過祠堂,翻過家譜,但是絕對沒有把家譜給東宮的人。
凊荼坦白,他承認自己在初定禮那天上午去祠堂看過家譜,可是當天傍晚,阮戎歆領著淩君去祠堂上香的時候,家譜就不見了。至於那個宮人是如何得到家譜的,他毫不知情。
細算家譜丟失的時間,應該是在那天凊荼離開祠堂之後,傍晚之前。鎮國公府是有自家府兵戒備防衛的,天市宮城東又聚集著許多太微宮高官的宅院,九門巡防軍會定時在各街巷巡視,大白天的,人多眼雜的,偷家譜的人難道敢明目張膽地闖進阮家不成?未曾被滿府的奴仆、侍衛察覺,莫不是家賊?
可惜現在已經是死無對證了,無法知曉凊荼所說的宮人是否就是告密的小宮人了。線索已斷,這之間究竟有什麼環節錯了,不論怎麼推演,都是徒勞。
凊葳滿心糾結,可下意識又覺得景暘和凊荼都對自己說了實話,但是他們的話是矛盾的,是相互否定的。
幫著禦藥房的兩個勤侍收拾藥罐碎渣的翡翠,無意間瞅見蓁兒正仔細地看顧著兩個藥罐的火候,一時好奇,悄聲對身邊的筱筱問道:“哎,太子妃病了嗎?”
筱筱不解,“沒有吧,我沒聽說呀。”
“那嘉貞容為什麼守著兩個藥罐子啊?”說著朝蓁兒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示意筱筱去看。
筱筱回頭瞄了一眼,隨即轉回頭,低聲對翡翠說道:“啊,那個呀,妹妹你不常來這裡,所以不知道吧,那其中之一是皇後娘娘命太醫院給太子妃配的坐胎藥,另一個是太子妃給太子準備的藥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