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覺得,她的容貌有些小家子氣,她還老是愛端著架子,那可沒太子妃來的大氣自然,即使太子妃長得並不出眾,但她的優雅儀態是含在骨子裡的。
就算是瞧不上人,她僅是不露聲色地用眼神表達,不會叫旁人從麵上輕易看出來的......你再看她,倒是跟苑嘉一樣喜歡挑地溝,她......”
不想自己說了半天,淩芸依舊兩眼直直地盯著萬字橋上的兆雪嫣一行人,凊葳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兆雪嫣就那麼好看嗎?”
淩芸回過神,聽見凊葳調侃自己,隨口道:“沒有。”
“那你發什麼呆?”
淩芸自顧自地納悶道:“並不少見的啊......”
“什麼?”
“大姐,你知道洋華吧?”
“知道啊。”
“我覺得,兆雪嫣她不懂花,不,確切地說,她壓根就不知道太子妃說的洋華是什麼花。”
“啊?
不會吧,她要是不知道,乾嘛還上趕著到你這懂行的人麵前說道,特地來丟人現眼?她可不是苑嘉,她還是很有心眼的。”
“沙華和洋華其實是同一種花,但顏色不同,她既知沙華卻又說是白色而且少見,這就很奇怪了,事實上沙華是紅色的,而太子妃所說的洋華才是白色的。”
“咦,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她倆說的是不一樣啊!”
“太資河中下遊流域,特彆是毗鄰檀君的順州,是盛產洋華的。順州百姓崇信佛教,所轄域內有一風俗,適逢家有白事,便要在連續三年的中元節,將事先供於佛堂開光的白色洋華獻在新墳之上。
因為洋華寓意早登極樂,而沙華卻代表地獄召喚。是以,順州人是絕不會認錯洋華和沙華的。這是源自兆雪嫣祖上的地方習俗,她不可能完全不知。
就算她真的不知道,那也就罷了,可她為什麼要說沙華是白色的?是想迎合太子妃,是想笑話我無知,還是想我挖苦她,然後借此反咬我?”
“額......雖然以你的推測,倒是都挺奇怪的,但是呢,記錯花的顏色也是有可能的嘛,也不是都像你一樣,能把花的種類、顏色、名稱分得那麼清楚,你現在說的我就有些糊塗了。”
淩芸憂心忡忡地看著一臉不解的凊葳,猶疑道:“而且,太子妃剛才也很奇怪,為什麼我覺得她是故意提起的洋華呢?”
“她、她有嗎?”說著凊葳心虛地擺了擺手,尷尬一笑,安慰淩芸,“一定是你想多了,想多了。”
淩芸並未察覺凊葳的異樣,低頭歎了口氣,“但願吧。”
一直悶頭緊隨兆雪嫣腳步的玉姍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著,絲毫沒有發現兆雪嫣早已在前方停了腳,繼而直接撞上她的背,不禁驚呼一聲“啊呀!”
抬眼隻看兆雪嫣犀利的丹鳳眼正直勾勾地瞪著自己。玉姍立時清醒,忙不迭撲跪在地,連連磕頭求饒,“奴婢該死,請王妃降罪!”
“瞎了你的狗眼!”兆雪嫣拂袖,隨手將手帕朝玉姍的頭上一甩,嗬斥道:“滾一邊看著去!”
玉姍不敢遲疑,急忙提起衣裙,躬身而起,借勢抬眼一瞟,隻看西萬字橋頭的一個石獅旁倚靠著一位清秀的男子。
乍看似書生,但他那不羈一笑卻暴露了他的本質,儘透著痞氣,那般流連坊間,實在是個偷心盜賊。
一時打起十二分精神的玉姍倒吸一口冷氣,未待站定,便屈身行禮,“請四殿下安。”
說罷,也不等景曄恩準起身,便低頭三步並兩步地繞過兆雪嫣,隨後徑直跑下橋。
見兆雪嫣沒好氣地望著橋頭東邊不遠處的衍水沿岸的長廊,景曄也順著她的目光打眼一瞧,看背對著他們的玉姍正一手抱著廊柱,跌坐在坐凳楣子上,看她那樣子,大概是在虛脫地大口喘氣。
景曄嗤之一笑,“沒用的東西。”
兆雪嫣一怔,“你說誰?”
“你說我說誰?”景曄挑眉,“你應該把玳瑁也帶進宮的。”
“她不是我丫鬟,我怎麼帶她?”
“那這就是你自己的問題了,連個丫頭你都搞不定。”說著景曄上前一步,毫不避諱地與兆雪嫣對視,不屑道:“你還指望搞過郡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