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嚎，撓命啊。你嚎，撓命啊！”
劍急刹，燕聽雲震驚道：“你有神誌？”
燕聽雲第一次遇到瑟瑟木時，它身上的有很重的“瘋狂”的氣息，惡意濃重，隻知曉攻擊，若不是被封在秘境，已經淪為混沌魔物。
因此，就算燕聽雲猜測它口中含糊不清的奇怪音節是某種植物語言，也沒想過要與它交流。畢竟它口中的語言與老梨樹偶爾吐露的植物語大不相同。
結果它居然是清醒的？
海霽過來，檢查瑟瑟木的識海。他沒深入，隻用神識在它識海邊緣一探。
“它應該是最近才清醒，識海大部分都是濁氣，隻一小片區域有靈氣痕跡。”
燕聽雲發現它枝手裹著東西，駕雲去看。
它往後縮，燕聽雲作勢揮劍，瑟瑟木瑟瑟發抖。
帛書掉出來。
兩人撿來一讀，謔，居然是十萬年前語言書。
燕聽雲拿著書，磕磕絆絆與老瑟瑟木交流。
照本宣科的姓名、年齡、籍貫問過，才知老瑟瑟木名折折，高齡十萬零八，此地為弦山。
海霽補充，弦山是弱水海島，十萬年前在大陸碎裂，四界隔絕之際消失。
姓名籍貫一通，燕聽雲無法再將它當作墮魔失去神智的魔物或者未開化的異植，她想起自己那一芥子枝條，覺得抱歉。
“對不起，你一定很痛，請讓我補償你。”
折折終於不用再挨打了，一把鼻涕一把淚道：“痛比混沌好。痛多了，就醒來了。但是我已經醒了，以後能不能不要再打我了嗷嗷嗷。”
青霧般花朵撲簌簌掉落，落了燕聽雲滿身。
哭罷，折折問：“你能不能帶我出去？”
燕聽雲答應，她要折折變小，以便在她開啟空間縫隙的瞬間踏出去。
她現在剛開始使用這項能力，還不能維持空間通道穩定、長久的存在，短則一息，多則兩三息，通道就會關閉。
折折卻做不到。
它即便縮成一團，樹冠或根須，總有一邊頂著天，或連著地。
十萬年來，為了活下去，它努力長，努力長，根須刺破了海床，冠蓋又觸及天空。它活了下來，也與整個空間連一起，再無法分開。
瑟瑟花幾乎將燕聽雲和海霽埋起來。
“等等，我有個朋友或許能有辦法。”
她又對海霽道：“我去找星沙，你等我回來，彆嚇到它。”
燕聽雲走了，海霽與折折麵麵相覷。
海霽麵無表情擦劍。
折折不敢再哭，抽噎著找出苗苗讀物來看。
“你嚎，你嚎。”
“撓命啊，撓命啊。”
·
燕聽雲與海霽剛入弦山秘境的時候，五艘飛舟向塗山方向駛來，巨大的陰影掠過沿途城池，修士驚異抬頭。
附近櫻桃灣、蓮架城的修士都來看熱鬨，塗山城外人山人海，駭的山中的走獸飛禽靈果直往深山裡躲。
飛舟皆大，其中兩艘古樸厚重，分屬於蓬萊與靈鏡山，一銀一綠。
另三艘屬清天境，舟體正中漆一道赤，斜飛上船樓，凝神細看，那道赤色痕跡卻並非漆就，而是火靈縈繞，蘊含無儘道意。
“據說那赤痕乃上任清天境主遐月仙尊的劍痕，本體在雲洲荊棘壁，清天境為了紀念她，拓下來作為飛舟標識。”
“清天境也太大方了，直接將劍痕拓上飛舟，說不得就有人因此入道了。”
“怎麼沒有，兩百年前中洲有個小孩觀劍意入道，直接被自在仙尊接往雲洲培養！”
“謔，那我也多看看，說不定這正是我的機緣！”
看熱鬨的修士更多了。
烈日當空，飛舟在塗山鎮斜上方懸停。
以梨花集市為界，塗山鎮一半陽光鋪展，暖意融融，另一半籠在飛舟陰影之中，驟然溫降。
三宗修士魚貫而出，立於雲上，並不著陸。
清天境飛舟的船樓上，有一方開闊高台，台上一張鳳凰木矮幾，三隻錦藤蒲團，幾上燃清心線香一枝，乳白煙雲浮動。
一個身形高大，鷹鼻牛眼的修士自清天境船樓踱步而出，登上高台，往蒲團坐了。另兩宗船樓也各有一名修士飛身過來。距離很近，他們並不駕雲或禦劍，憑虛禦風，廣袖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