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逝秋扶著季魚進門。
一路走來,遇到的季家弟子或下人,皆朝他們行禮,口裡叫著“少主”、“江大人”。
季魚不動聲色地看在眼裡,對江逝秋的能力又有了更深的認知。
他不僅能將當日在偃月山莊中所有人的記憶篡改,居然也能毫不費力地將凡間之人的記憶一起篡改。
再看季家所有人,對“江逝秋”的身份深信不疑,輕易便接受了他的存在。
季魚邊走邊問:“貴姨,祖母呢?”
貴姨笑道:“老太君半個月前去山裡的禁地,這幾天估摸就會回來了。”
聞言,季魚不再說話。
季魚住的是東院的清濯院,從前院過去,需要經過一麵植滿綠柳的湖泊。
路過湖泊時,江逝秋突然朝波光瀲灩的湖麵看了一眼,唇角露出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眉間蘊著纏綣妖詭的氣息。
季魚瞥見他臉上的笑,神色微斂。
清濯院已準備好洗漱水和乾淨的衣物,不同出門在外,家裡自有仆婢伺候季魚這少主沐浴,洗去一身風塵。
等季魚穿著一身清爽的春衫從浴房出來,突然神色一頓。
她環視室內,發現屋裡多了不少物什。
清濯院是她的地盤,屋裡放置的物什都是她慣用的,讓人一看便知這是姑娘家的閨房。
然而,現在多了不少東西,似乎原本隻有女主人的屋子裡,多了一個男主人,放置的物品彼此交互,自然而然地融入在一起。
若不是絕對清醒,她幾乎以為,自己的屋子原本就應該如此。
“娘子,餓了嗎?”
男人溫柔好聽的聲音響起,季魚抬眸,看到換了一身緋色錦袍進來的男人。
這緋衣不是皇城鎮妖司指揮使的正服,而是一套常服,色澤豔麗,襟口和袖口、下擺等地方都用金線繡了蘭草圖案,腰間束著飛魚闊白玉帶,更襯得他身姿頎長,風流不拘。
江逝秋自然而然地上前執著她的手,將她帶到外間用膳。
就如同他是這裡的男主人,沒有絲毫的見外。
下人已經準備好膳食,皆是季魚愛吃的,以清淡為主,原汁原味。
江逝秋為她盛了一碗魚湯,魚湯奶白,上麵飄浮著紅色的枸杞,光從色澤看便極誘人,鮮味撲鼻。
見季魚低頭喝湯,他含笑道:“改日我也去江裡捉幾條魚給娘子燉湯喝。”
季魚神色一頓,沒說什麼。
不過她注意到,放在桌上的琉璃瓶裡的那條胖頭魚一臉驚恐,努力地遠離江逝秋的方向,顯然怕自己被燉成魚湯。
不要懷疑江大人的心狠手辣,這種事他能做得出來,端看他的心情。
用過膳食,季魚坐在窗邊的榻上,望著窗外的杏花,姿態難得放鬆。
家對於人而言,意義是不一樣的,特彆是在自己的地盤,會不自覺地鬆懈,不再緊繃、防備。
“娘子。”
隨著這道柔得近乎妖孽的男聲響起,身後貼來一具溫暖的身軀。
下一刻,她被人親昵地摟在懷裡,對方暖烘烘的體溫將她包裹起來,炙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直到彼此氣息交融。
好半晌,季魚睜開眼,看著上方俯視她的男人。
他把玩著她纖細的手指,似乎對她的手很好奇,指腹撫過掌心間的紋路,在代表壽命的掌心線上摸了又摸。
季魚隨意瞥了一眼,縱是不懂命理的人也能看出,她的壽命線極短。
她想要收回手,被他按住,隻好作罷,由他把玩。
“娘子,你有什麼想問我的?”江逝秋主動問,神色溫柔得醉人。
季魚默默地看他,說道:“你真是皇城鎮妖司的指揮使?”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