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接下來的日子,時不時會遇到找上門的深海異種。
現在季魚終於不認為這些深海異種是特地趁某隻怪物築巢期時來找茬的,而是來找自己的。
先前它們不來,估計是她剛被帶到這邊,那些深海異種沒得到消息,或者是距離太遠,它們尚未聞到她的氣息。
如今過了這麼久,該知道的都知道,所以都過來想要搶“食物”。
作為被深海異種當成搶“食物”的人類,季魚心裡非常不爽,所以一個不爽,她就開始吹枕頭風。
原本怪物對那些上門搶老婆的深海異種秉持的態度是打敗就行,經過枕頭風的加持,終於改變態度,變得非常不客氣,於是每隻上門找茬的深海異種都被打得頭破血流。
雖然沒死,但也脫了層皮。
至於季魚,也學會了在它打架時,如何讓自己能不被它顛吐的技能。
當然,更多的是習慣了。
這顛著顛著的就習慣了,不會再想吐。
對於它打架都要帶自己的行為,季魚適應良好,甚至覺得,要是它跑去打架不帶自己,她才要擔心呢。
她隻是一個渺小脆弱的人類,隨便一塊石頭砸下來都能將她砸死。
隻有待在這隻怪物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
這日,怪物又打完一場架,準備收工回巢穴睡覺,被季魚拒絕了。
“今晚的月亮那麼圓,月色那麼美,咱們去島上玩吧。”
怪物不太情願,月光太亮,它不太想待在這種地方,以免被她看到自己的樣子又要害怕。
但季魚扯著它的觸手,表示今天要是不讓她去島上玩,她就不吃飯。
這威脅雖然沒有“分手”這麼可怕,也是一項利器。
怪物能如何?最後隻能妥協。
從觸手跳到沙灘上的季魚非常高興,並暗暗反省。
以前都是她在江逝秋麵前一再地妥協,現在才發現,原來逼彆人對自己妥協是如此的爽。
與其內耗自己,不如委屈彆人。
季魚光著腳,踩在細軟的沙灘上,在月下漫步。
一輪圓月高懸,月光如水,整個世界如同鍍上一層輕紗,海浪一陣陣地湧上沙灘,時不時拍打著她的腳踝。
季魚將褲腳挽起來,露出小腿肚,在海水湧來時,玩起踏浪。
這個遊戲她玩得不亦樂乎。
長這麼大,她第一次接觸大海,第一次知道海水原來這麼好玩,也是第一次如此放鬆自己,什麼都不用想,徹底地遠離人類和煩惱。
玩了會兒,季魚轉頭看向島外的某個地方。
那裡有一片環著島嶼的礁石群,礁石是濕漉漉的黑色,在月光下,森冷又畸形怪狀。
礁石群旁,隱約有一個巨大的黑影,色澤與礁石幾乎融為一體,若是不仔細看,會以為那一片都是環海島的黑色礁石群。
季魚知道,那隻怪
物就躲在那裡。
見她看過來,一條黑色的觸手從那黑影中伸出來。
怪物的身軀太過龐大,它的大半身體都沉入海裡,隻露出些許在海麵,觸手則搭在礁石群上,安靜的時候,很容易讓人忽略它的存在。
隨著觸手的靠近,季魚看到上麵的血紅色吸盤,在月光下,越發的猙獰恐怖。
不過她已經不會害怕,甚至在觸手伸過來時,還伸手去抓它。
季魚腳踩在那條觸手上,然後沿著觸手往上跑,觸手滑溜溜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滑倒,她將吸盤當成腳踏來踩,這樣就不會摔倒了。
如果此時有人在這裡,看到這一幕,隻怕心臟病都要嚇出來。
柔弱的人類居然踩著深海異種粗大恐怖的觸手,將觸手上的血紅色吸盤當成墊腳的東西,在上麵跑來跑去的,甚至還當成滑梯,從高處往下滑,即將要摔出去時,另一條觸手咻的出現,將她接住。
季魚大笑出聲,笑聲打破了月夜的寧靜。
這種久違的快樂,讓她就像回到無憂無慮的孩童時期。
自從父母不幸去世,這個世界就沒有了最愛她的人,她開始變得沉默、讓自己穩重,告訴自己日子還是要繼續走下去的。
現在,季魚好像又重拾小時候的快樂。
她非常喜歡將怪物的觸手當成滑滑梯,每次從高處往下滑,什麼都不去想,不用擔心,隻需要放空腦袋,反正從高空處摔出去時,總會有觸手接住她,不會讓她摔著。
正所謂,既然怎麼作都作不死,那就使勁地作。
就在季魚玩得高興時,突然見礁石邊的怪物發出一道威脅的聲音。
季魚瞬間摟住圈著她的觸手,四處張望,心知應該是又有深海異種出現了。
果然,不久後,便見月光下的海洋中,出現一個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從海底鑽出來,海水從它龐大的身體往下墜,伴隨著嘩啦啦的水聲,很快就露出它的真麵目。
當看清楚出現在月光下的深海異種時,季魚呆了下,發現居然是上次那隻藍鯨。
應該是同一隻吧?
正當她這麼想著時,突然那隻巨大的藍鯨在眼前憑空消失。
憑空消失?!!!
季魚眨了眨眼,忍不住想著,難道深海異種也有能在原地消失的異能嗎?
剛這麼想,就見一個男人從海中躍出,站在不遠處的礁石上。
而且這人渾身白花花的,居然沒有穿衣服。
季魚:“……”
季魚的眼睛頓時不知道往哪擱,特彆是發現那人居然往這邊來時,她忍不住提醒:“你沒穿衣服。”
就算“他”可能不是人,但也不能這麼耍流氓啊。
“抱歉。”那人開口說,“我不太習慣人形,忘記人類有穿衣服的習慣……”
聽到這聲音,季魚莫名覺得有些耳熟,電光火石中瞬間就明白了。
“你是那隻藍鯨?”
對了,上次它跑過來打架時,她就聽過一次它的聲音,當時它還挺有禮貌地道了個歉,確實是這種語氣。
這是她見過的第三個能變成人的深海異種,季魚非常感興趣,再次轉頭看過去。
等發現他居然識趣地站在一塊半人高的石頭後,用以遮掩自己的身體時,頓時不知道說什麼。
季魚勉強接受了,沒穿衣服就沒穿衣服吧,至少還懂得遮羞。
就著月光,季魚看清楚這人的模樣。
青灰色的頭發,灰色的眼睛,身形並不壯碩,反而有種少年人的纖瘦,看著就像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人,而且模樣長得非常的乖。
像個高中生似的。
季魚暗忖,如果他穿上高中的校服,背著書包走在校園裡,隻怕沒人會覺得他不是人。
這副高中生的乖巧模樣實在太過吃香,是以就算他現在耍流氓,季魚也輕易原諒了他。
最重要的是,某隻怪物沒有驅趕他。
季魚對怪物江逝秋的某些情緒還是很了解的,它先前雖然發出威脅的聲音,但在藍鯨變成人形登上島後,就沒有驅趕他的意思。
她好奇地問:“你叫什麼名字?”
“藍瓊玉。”
季魚微微一愣,雖然有個高中生的外表,聲音卻出乎意料的沉穩,甚至有些慢吞吞的,若是不去看他的外表,仿佛一個穩重的中年男人。
季魚又問:“是不是所有深海異種都可以變成人?”
藍瓊玉搖了搖頭,“有的可以,有的不行,而且變成人類的時間有限。”
“為什麼?”季魚問。
藍瓊玉老老實實地說:“太弱。”
這句太弱,解釋了為什麼有的深海異種不能變成人,或者變成人類的時間有限。
季魚想到追逐自己的章魚男,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屬於變成人類時間有限的那種太弱的。
難得見到一個主動送上門、而且還主動變成人的深海異種,季魚索性坐在觸手上,和他聊起來。
“你叫藍瓊玉?這名字很好聽,是你自己取的嗎?”她很好奇,深海異種為什麼會取一個人類的名字,她還以為深海異種是不會給自己取名字呢。
現在看來,深海異種能用語言交流,能變成人,是不是也算智慧種族的一種?
藍瓊玉搖頭,“是一個人類給我取的。”
“誰啊?”季魚非常好奇,難道這是一隻與人類有什麼故事的深海異種?
“時間太久,忘記了。”藍瓊玉慢吞吞地說。
季魚無言以對。
季魚又瞅了瞅對方那張很乖很嫩的少年臉,也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久,才會說忘記了。
她直接問:“你來這邊,是有什麼事嗎?”
這裡是怪物江逝秋的地盤,手下敗將應該都不會再登門,除非能保證殺死怪物江逝秋。
藍鯨上次被打敗,不應該再過來。
藍瓊玉說:“
剛才經過時,發現這邊好香,過來看看。”
季魚被噎住,發現這隻怪物老實得過了頭。
還真是有什麼說什麼,不隨便玩虛的,難道這就是深海怪物的特性?
那些最強大的物種,從來不屑於玩什麼勾心鬥角,甚至連性格都是比較直接,想要什麼打一架就行,打輸了就走。
季魚覺得自己對深海異種的了解又多了一些。
如果它們不是破壞者、毀滅者,還是挺可愛的。
她在心裡暗歎,繼續和藍瓊玉交流,“你也想吃掉我,是嗎?”
藍瓊玉仍是很直接:“挺想的,不過我打不過它。”
他指著季魚身後的那隻怪物,臉色很平靜,倒是沒什麼遺憾可惜的模樣。
季魚麵無表情,轉而問:“你能和我說一說,我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你們會覺得我很香呢?”
藍瓊玉歪了歪腦袋,說道:“因為你身體裡的汙染很少。”
在深海異種看來,汙染少就是香的。
聽到這話,季魚心裡一點也不奇怪。
果然,異種是被汙染轉化的怪物,所以它們也向往未被汙染的純淨,怪不得異種每次遇到淨化師時,攻擊性極強。
人類早有猜測,隻是未被證實,現在終於從這隻藍鯨這兒證實了這事。
季魚想到自己體內那恒定的汙染值15,這個數值非常低。
以往她都是待在城市裡,就算因為工作要出城,也是在城市附近,不會離得太遠,更沒有深入過汙染區。
因此她與汙染物接觸不多,從來不知道,原來自己體內的汙染值是恒定的。
就像這次,她被帶入這片海域,明明海洋是汙染區,這裡的汙染物比陸地更多、更可怕。
可這段日子以來,她從未感覺到身體有什麼不適,情緒非常穩定,絲毫沒有汙染值越來越高、情緒不受控製、要被汙染異化的跡象。
不是沒有懷疑,隻是手裡沒有測量儀,無法判斷身體裡的汙染值是多少。
季魚深吸口氣。
雖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她體內的汙染值維持恒定,但確實是一件幸事。
否則她不知道自己如果被汙染異化,變成一隻異種怪物……到那時候,她還是她嗎?她不覺得自己能在怪物和人類的形態中切換。
能從異種怪物變成人的,也隻有那些強大的深海異種。
種種想法在腦海裡掠過,季魚麵上不顯,隨意地問:“你們以前有遇到我這樣的嗎?”
“沒有。”藍瓊玉搖頭,“你是第一個。”
兩人又聊了會兒,終於在某隻怪物的驅趕下,藍瓊玉離開了。
季魚提醒道:“你下次變成人時,記得穿衣服啊。”
藍瓊玉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說道:“好麻煩,還要去人類的城市找衣服……”
怪物是不會製造衣服的,隻有人類才會需要穿衣服。
“那你還是光著吧!”季魚馬上說,萬一這隻深海異種為了找衣服穿特地上岸,又會造成無數的麻煩。
藍瓊玉確實是想光著,隻是看了眼她身邊的怪物,覺得要是自己下次光著過來,它好像會抽自己。
藍瓊玉跳入海裡,嘩啦一聲響,那條巨大的藍鯨再次出現。
它晃了晃身體,海水翻湧,然後在怪物江逝秋的驅趕下,終於離開。
季魚望著它離開的方向,說道:“它的年紀到底有多大了,怎麼看起來臉那麼嫩呢?”
真是個迷。
難道是因為深海異種能不死不滅嗎?
不對,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不死不滅的存在,就算是深海異種,雖然因為汙染而異化,消亡應該也是時間問題。
萬物此消彼長,這世間應該不會允許出現什麼不死不滅的存在吧?
就在季魚思考著深海異種的壽命及消亡問題時,突然身下的觸手消失,她的身體從半空往下墜落。
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摔入水中,一雙有力的手攬著她的腰,抱著她落到沙灘上。
季魚猛地抬頭,看到月光下的男人。
黑色的發,眉眼精美妖冶,宛若涉月而來的妖鬼,不似人間客。
季魚呆呆地看著他,張了張嘴,憋出一句話:“你居然也不穿衣服!”
第72章
“你居然也不穿衣服!”
江逝秋呆了呆,沒想到她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阿魚……”他有些委屈地說,“我先前也沒穿衣服,現在不穿衣服不是正常的嗎?”
深海異種的體型那麼大,而且都是怪物的模樣,哪會穿什麼衣服?這得要多大的衣服啊?
所以變成人形時,自然也是沒有衣服的。
但季魚不管,沒好聲氣地說:“光天化日之下,要點臉吧!”
“這不能怪我!”江逝秋不服氣,“現在不是光天化日,這裡又沒有其他人。而且我們的關係,我身上你哪裡沒見過,你居然嫌棄我?”
季魚不僅嫌棄,甚至還說:“算了,你還是變回怪物吧。”
江逝秋再次呆住,遲疑地問:“你不怕嗎?”
他可是記得,她在溶洞醒來見到怪物的自己的反應,每次回想起來,心臟緊縮起,難受得不行。
季魚推開他,麵無表情地說:“雖然醜了點,也比你現在光著身體好吧?”
這話聽著就是強詞奪理,江逝秋覺得自己不能接受。
他有些傷心地問:“阿魚,我變成人,你不高興嗎?”難道她隻願意接受他是個怪物?
季魚沒說高不高興,而是問:“三個月到了?”
“沒到。”江逝秋說著,神色一頓,定定地看著她,見她偏開臉,隻是盯著海麵的方向,心裡有些難受。
他蹭過去,雙手圈著她的腰,“阿魚,你剛才和那隻怪物聊得很開心,我不高興……”
聞言,季魚神色有些古怪,終於正視他。
毫無疑問,人類的江逝秋真的長得很好看,好看到能直擊心靈的那種震撼程度,隻要不是傻子或審美異常的,都無法拒絕這樣的神顏。
季魚忍不住問:“你們這些怪物變成人類時,是自己選擇長什麼樣的嗎?”
江逝秋又愣了下,她的話題跳躍得太快了,思路有些跟不上。
不過這也是好事,至少她的情緒很平穩,沒有大哭大鬨,也沒有鬨著分手……這應該是好事吧。
於是他道:“是啊。”
季魚又仔細看了看他的臉,不得不承認,這些怪物可真會長。
明明作為破壞者的深海異種,怪物時的模樣那麼猙獰可怕,變成人時,居然還可以長這麼好看,像是故意捏成的。
不會是為了方便怪物混進人類世界吧?
季魚又問:“你的築巢期,應該是三個月吧?”
“差不多。”說著,他的臉有些紅,扭扭捏捏的,“阿魚,你怎麼知道是我的築巢期……”
季魚麵無表情:“猜的,大三那年,你突然離開三個月,一直不肯告訴我原因,想來想去,也隻有這個可能了。”
江逝秋點頭,羞澀地說:“我的築巢期三年一次,每次的時間差不多三個月。其實當時我不是不想告訴你,而是不知道怎麼說,怕你會和我分手……”
“現在不怕了?”季魚冷笑。
江逝秋有些急,“也不是,隻是……這次築巢期,我原本是在進行任務,想著等任務結束後就去海裡渡過這三個月,後來我發現你在海邊,想偷偷過來看看你的,不做什麼的,沒想到有深海異種居然膽敢覬覦你……”
說到這裡,他臉上的表情變得十分冷酷,一雙眼睛隱隱泛起猩紅,瞳孔出現一道血紅色的豎線。
季魚發現他眼睛的變化,這副陰冷的模樣,宛若披著人皮的怪物,讓人心驚肉跳。
同時也像極了他在任務時的樣子,陰冷得不像人。
其實季魚沒見過他在任務時怎麼樣的,隻是偶然看到有人拍的一張相片,那種冷酷的、嗜殺的模樣,如同毫無人性的怪物。
或許隻要看過那張相片的人,都有這樣的感覺。
直覺危險,甚至讓人窒息。
然而人類實在太需要這樣的強者,能守護人類的城市,阻擋異種的入侵,就算心裡不太能接受,也不會覺得有什麼,甚至認為這是強者的特殊之處。
季魚不禁歎氣。
自從江逝秋橫空出世後,官方重點宣傳他,將他塑造成人類第一強者,給人類豎立信念,隻要有他在,異種就不能入侵人類的城市。
可誰又知道,原來他才是最可怕的異種怪物。
江逝秋見她不語,臉上的冷色退去,眼巴巴地看著她:“阿魚,我真沒想在你麵前暴露的,我願意永遠當一個人類,和你一起在人類城市生活。”
人類是群居動物,而且人類實在太脆弱了,城市外的環境並不適合人類生存。
他的阿魚是個脆弱的人類,所以他願意進入人類的城市與她一起生活,從未想過要和她遠離人類世界。
季魚頓時惱火,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怒道:“所以你原來的打算,是一輩子都瞞著我?”
等發現他居然真的這麼打算,她怒不可遏,氣得朝他一腳踹過去。
結果這人全身上下都是怪物的皮,硬梆梆的,反而踹疼自己的腳。
“阿魚,阿魚。”江逝秋心疼得不行,趕緊將她抱到岸邊的礁石上坐著,給她查看腳,一邊說,“你要是生氣,就拿刀片刮我,或者拿棍子打,千萬彆動手動腳,會弄疼你自己的。”
季魚看他蹲在那裡,捧著自己的腳心疼的模樣,直接一腳朝他的胸膛踹過去,結果某人巋然不動,她反而因為慣性差點往後仰倒。
太沒天理了!
這讓她怎麼發脾氣,怎麼打?
“閉嘴!”季魚生氣地說,“你那什麼刀片,一點用都沒有!拿棍子打你有用嗎?”
她又不是沒用過刀片,哪知道他的皮這麼厚,才割一點痕跡就自動愈合。
江逝秋謙卑地認錯,“都是我的錯……”
季魚將腳收回來,轉過身不看他,問道:“你的築巢期什麼時候結束?”
“還有半個月……”
“行,半個月後,你將我送回去。”
江逝秋哦一聲,看起來有些悶悶不樂的,見她好像在氣頭上,也不敢去抱她,隻好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她的腰,阿魚……
季魚沒好聲氣,“叫什麼?”
見她還願意搭理自己,他的雙眼一亮,得寸進尺地湊過去,雙手纏上她的腰,“阿魚,你剛才和那隻怪物聊得好開心,我、我有些難受……”
季魚冷笑,“那你就繼續難受著吧!”
這家夥的醋勁一直都是這麼大。
以前在學校時,他就收買林安雅,讓林安雅幫忙盯梢那些出現在她身邊的異性。進入研究院工作,他還是繼續收買林安雅,讓林安雅當護花使者,隻要對她有心思的男性,都能從林安雅那裡知道她有男朋友的事……
隻是沒想到,他居然連怪物的醋都吃。
他也太看得起她,那隻怪物可是想將她當成食物。
“阿魚。”江逝秋可憐巴巴地挨著她,“藍瓊玉是怪物,你彆被他的樣子騙了。”
好歹在人類社會生活好些年,他知道人類對藍瓊玉這種長相的怪物會寬容幾分,不就是裝小奶狗騙人嘛。
他也會。
季魚暗暗翻白眼,“放心,我沒忘記呢,你和他都是怪物。”
江逝秋臉色變了變,越發黏緊了她,可憐巴巴地叫著:“阿魚……”
他沒辦法改變自己是怪物這事,但不管如何,他都不想和她分開,如果她不能接受他的話……
月已偏西,季魚開始覺得困了。
江逝秋討好地說:“阿魚,我帶你回去睡覺。”
季魚嗯一聲,沒有拒絕,溶洞的環境挺好的,那些苔蘚柔軟乾躁,睡起來也舒服,她可不想睡沙灘。
隻是,當她起身,看到仍是光著身體的男人,實在受不了。
她歎氣:“算了,你變成怪物吧。”
江逝秋幽怨地看她,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高興她的道德水平比較高,高到寧願直麵一個怪物都不願意麵對光著的自己,還是高興她好像已經習慣自己怪物的模樣。
最後他還是變成怪物。
月光下,宛若遠古的邪神般猙獰的怪物,仿佛連那無儘的海洋都變得詭秘、危險,充滿邪惡恐怖的氣息,直擊而來,緊扣心弦。
季魚深吸口氣,才能讓自己的情緒保持鎮定,沒有瘋狂掉san值。
不管多少次,都無法直視。
季魚垂下眼,爬上一條觸手,說道:“走吧。”
怪物朝島嶼中央而去,那裡有一個巨大的岩洞口,便是通往地下溶洞的入口。
回到溶洞,季魚從觸手跳下去,剛站穩,身後一具炙熱的身軀靠過來。
“阿魚……”
季魚皮笑肉不笑地說:“你現在都能變成人類了,證明築巢期對你的影響應該在減弱,既然這樣,那就繼續忍著。”
江逝秋:“……”
說完後,季魚沒理他,跑去放行李箱的地方,開始翻找衣服。
她從行李箱最底下翻出一套男裝,暗忖這人看來還是有些羞恥心的,知道給自己準備衣服,沒像其他的深海異種那般,變成人時都在祼奔。
江逝秋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見她在找衣服,他嘀咕道:“阿魚,我不想穿,反正也要脫的……”
“誰要脫了?”季魚一臉威脅地看他。
江逝秋:“沒有,穿衣服挺好的,隻是我現在還不太穩定,隨時可能會變成怪物,衣服會撕破的,這樣就沒衣服了。”
季魚擰眉,“還不能控製?”
“是的。”江逝秋一臉正直地說。
“那你現在……”季魚上下打量他,這不是好好的嗎?
“還不是因為剛才那隻怪物。”江逝秋甩鍋,“他居然不知羞恥地用人形來勾引你,和你聊天,我難受嘛……”
所以這吃著醋,就提前變成人了。
季魚恍然,意味不明地看他,“挺好的,以後繼續保持。”
江逝秋一呆,保持什麼?保持繼續吃醋?這這這……
他小心翼翼地問:“阿魚,你喜歡看我吃醋,是嗎?所以你不想分手的,是嗎?”
季魚沒理他,又去找一個適合睡覺的地方。
現在江逝秋不是怪物,沒有觸手讓她靠著睡覺,所以要找個比較舒服的地方,苔蘚要厚一些的,而且還要更軟的……
季魚很快就找到地方,剛躺下來,某個不要臉的男人也蹭過來了。
簡直是將得寸進尺表現得淋漓儘致。
“阿魚。”他高高興興地摟著她,像小狗似的蹭著,在黑暗中親她的臉,“阿魚,我好高興……”
季魚偏開臉,嫌棄地問:“高興什麼?”
他歡快地說:“阿魚還願意和我在一起。”
兩人在一起這麼久,對彼此還是很了解的,特彆是江逝秋,雖然他是個怪物,但他將畢生所有的耐心、細心和用心都放在季魚身上,似乎隻要她皺一下眉,就知道她在想什麼。
所以她現在雖然又生氣又嫌棄的,但至少代表她願意搭理他。
如果哪天她連和他說句話都不願意,那才代表她的心冷了,兩人徹底地沒了可能。
得寸進尺的男人廝纏過來,而且臉皮非常厚,任打任罵,推又推不開,季魚又急又氣,扯著他的頭發,“滾開!”
“不滾不滾!”江逝秋死纏爛打,“阿魚,我還在築巢期呢,我想你了……”
想你,難受!
這四個字表達了某隻怪物在築巢期的心態,說什麼也不肯離開她。
**
天好像亮了,又好像沒有。
季魚坐起身時,倒抽口氣,然後又躺下來,靠在一條觸手上。
突然,她呆了一下,為什麼身後有觸手?這觸手哪裡來的?那摟著她的男人是誰?
“阿魚,餓不餓?”江逝秋賢惠地給她揉腰。
季魚呆滯地坐在那裡,感覺到身後蹭過來的一條觸手,一巴掌拍開,“這是什麼?”
男人的聲音有些靦腆,“阿魚,是我的觸手……”
“觸手?”季魚的聲音飄忽,總算記起昨晚好像也有觸手,“你現在不是人形嗎?”
“是啊。”他越發的羞澀,“所以現在觸手沒有多少條,還是阿魚你想玩觸手,那我……”
“閉嘴!”季魚麵無表情,“我不想玩。”
他哦了一聲,聽那聲音好像還挺失望的。
身體實在是疲憊得厲害,季魚懶洋洋的不想動,像個殘廢一樣由著他伺候,連飯都喂到嘴邊。
對此,某人非常歡喜,任勞任怨,甚至恨不得她四體不勤,隻能依靠他。
江逝秋覺得經過昨晚,他們算是和解了。
就算他是怪物,她還是願意和他在一起的。
當他這麼認為時,季魚慢吞吞地看他一眼,像個渣女一樣說:“彆誤會,我隻是遵從人類對生命大和諧的追求,畢竟一個有八塊腹肌的美男光溜溜地在我麵前逛,我也會忍不住的。”
江逝秋:“……”
“阿魚!”他委屈地叫。
季魚哼一聲,“我說過,要看你的表現!”
江逝秋頓時無話可說。
第73章
自從江逝秋能變成人形後,兩人交流起來就方便許多,某隻怪物也不再傻乎乎的讓人憋得難受。
雖然,還是一樣容易惹人生氣。
季魚懷疑,不會是築巢期的怪物都是這麼一副德行吧?
因為築巢期沒結束,江逝秋受到的影響還是很大,一天中有大半的時間無法維持人類的形態。
季魚終於確定,他能在這種時候變成人形,估計真的是吃醋憋的。
對此她隻是冷笑一聲,懶得搭理這隻怪物。
既然怪物能變成人類江逝秋,總不能讓他一天到晚到處遛鳥吧?
季魚嚴厲要求他變成人時,一定要穿衣服,不準耍流氓。
結果發現,江逝秋的衣服居然沒幾件。
季魚將溶洞裡的好幾個行李箱從頭翻到尾,也隻翻出一套男性的衣服。
大概是擔心委屈了她,所以他準備的行李箱不僅一個,而是好幾個,麵積都挺大的,能裝很多東西,首先食物就不少,大概為她準備了三個月的食物。
相反,屬於他的東西少得可憐。
季魚簡直不可思議,“你準備這麼多行李箱,裡麵吃的、用的都有,怎麼就不給自己準備一些?好歹多準備幾套衣服吧?”
江逝秋理所當然地說:“我不用。”
“為什麼不用?”她眯著眼睛看他,表情很危險。
“咳,阿魚你也看到了,我那樣子,不需要用到這些東西。”
作為一隻深海異種怪物,如果不是在人類世界混過,他其實並不覺得自己需要這些。
每當進入築巢期,深海異種甚至可以好幾個月不需要進食,連理性都沒多少,自然不需要準備什麼,唯一要準備的,是一個合適的巢穴。
季魚都被他氣笑,“那你沒想過,築巢期結束後,你恢複人形怎麼辦?難不成真的要整天光著?”
約莫是看出她神色不善,江逝秋明智地沒吭聲,不過那表情也差不多。
反正這裡除了她,又沒有彆人,怪物哪裡需要穿什麼衣服?
季魚忍耐地問:“你就沒點羞恥心嗎?”
“沒有。”他理直氣壯地說,“我是怪物嘛。”
羞恥心是人類的道德品質,一個怪物,哪裡要什麼羞恥心?
不過他是懂得哄人的,馬上說:“阿魚彆生氣,我在人類世界生活過好幾年,我知道羞恥心的,所以不是給自己準備一套衣服嗎?”
瞧他說得,好有道理的樣子,還亂驕傲的。
季魚懶得和他繼續掰扯,正如他說的那樣,他是個異種怪物,又不是人類,自然不會去在意人類的那一套道德倫理。
這天,吃過不知道是午餐還是晚餐的一頓,季魚說:“我要出去。”
江逝秋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見狀,季魚不太高興,脾氣很衝:“怎麼?我還不能出去了?”
“當然沒有。”江逝秋道,“就是現在是白天……”
季魚靜靜地看著他。
江逝秋抿嘴,表情看起來很嚴肅,白日的光線太亮,到時候她一定會看到自己變成怪物時的模樣,會不會又被嚇到?
季魚冷笑,“有什麼好擔心的?反正該看的、不該看的我都看了。”
以及該做的、不該做的也做了。
話雖是這麼說,江逝秋還是擔心,默默地瞅著她。
“行了,走吧。”季魚拍了拍某條偷偷蹭過來的觸手,讓他趕緊變成怪物,彆磨磨蹭蹭的。
她都不擔心,他擔心什麼?
溶洞所處的位置太深,以江逝秋的能力,人形時雖然也可以帶她出去,到底不如變成怪物方便。
深海異種就算可以變成人,它們仍是更喜歡怪物的形態,因為體形大,代表破壞力也大,打起架來非常方便。
江逝秋拗不過她,隻好變成怪物,將她帶出去。
剛出來,怪物就迅速變成人形,仿佛生怕她看到一丁半點。
對此季魚不置可否,站在沙灘上,望著海麵上西斜的太陽,默默地推算著時間,應該是下午四五點左右。
海邊的陽光有些烈,就算已經下午也一樣。
季魚的臉頰很快就被曬得有些泛紅,便見頭頂出現一片芭蕉葉,給她當遮陽傘。
她先是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芭蕉葉,頓時渾身一震。
因為她看到舉著芭蕉葉的居然是一條觸手,還是這段時間被她玩過或者玩過她的觸手。
這隻怪物已經徹底不遮掩,居然在大白天時,明目張膽地將觸手放出來。
除了怕她被他怪物的形態嚇到外,那些觸手他用得非常溜,明明是人類的模樣,偏偏毫無顧忌地展示他的觸手。
“阿魚,太陽還大呢,要不要去那邊的樹下。”江逝秋指著不遠處的一片椰樹林。
海風陣陣,吹過椰樹林,仿佛能聞到椰子的清香。
季魚轉過身,看向這座島嶼。
這是她第一次在白天時出來,也是第一次在陽光下眺望著這座島嶼。
這片海域,以及這座島嶼,寧靜安然,和想像中一樣美好。
季魚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人類丟失海洋太久太久,久到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真正見過大海。
季魚沿著海島慢慢地走。
海島的植被非常旺盛,有很多她不認識的植物,不過沒什麼動物的蹤跡,連蟲蟻等都少,幾乎感覺不到它們的存在。
她看了眼身邊的男人,突然悟了。
“阿魚,怎麼了?”江逝秋問道。
季魚正要說沒什麼,正好看到不遠處有一些不知名的藤狀植物,還有亞麻、苧麻、劍麻等植物。
她轉頭道:“江逝秋,你的衣服太少了,都沒換洗的,要不要做件衣服?”
江逝秋迷茫地看她,“做衣服?”
季魚指著那邊的一些植物,說道:“我在書上看過,這些植物的纖維可以製成麻布……”
當然,季魚覺得不可能真的動手做麻布的,因為費時費勁。
“可以隨便做點簡單的,不行就做件葉子衣服。”瞅著他身上的衣服,她又說,“還是做一套吧。”
總不能讓他一直穿著這一套,等到需要換洗時繼續光著吧?
江逝秋見她仍執著這事,除了答應外,還能怎麼辦。
幸好,他在人類世界待過,甚至還上過名牌大學,也算是一隻有文化的怪物,真要動手做衣服也是不難的。
江逝秋陪季魚在樹下坐著,摘了好個椰子給她喝裡麵的椰子水,同時觸手咻咻幾下,就扯了不少藤條,拖到海邊。
接著兩人坐在海邊的樹蔭下,動手剝藤條。
季魚打量這些藤條,實在看不出它是什麼植物,是不是已經被汙染的新物種,等將那層褐色的外皮剝去後,裡麵居然是十分柔軟的纖維,稍稍一扯,纖維韌性極好,還能分成細絲。
江逝秋沒讓她動手,他自己利落地剝去藤條的外皮,很快就剝了一堆。
天色暗下來,藤條也已經剝完,江逝秋將它們用海水洗滌一遍,又搓了一遍,然後直接團起來,用一根繩綁在石頭上,丟在那裡等明天太陽出來後暴曬。
“行了,我們明天再過來看看曬得怎麼樣。”
季魚瞅著他,眼神有些古怪。
“怎麼了?”江逝秋不解地問。
“沒什麼。”她移開視線,這時候的江逝秋,一點也看不出是個怪物,怨不得能欺騙所有的人類-
第二天傍晚,兩人又來到海邊。
海邊的陽光熱烈,暴曬了一天,那些藤條纖維已經曬得很乾,摸起來格外柔軟,看來這種藤條的纖維很適合做衣服。
江逝秋的動手能力向來不錯,居然還真將那堆藤條纖維織成一塊布,然後又做成一套簡單的襯衣和褲子。
剩下還有一塊雪白的布,他打算給她做條裙子。
季魚歎為觀止。
要不是她親眼看著,都懷疑他是從哪裡弄來一塊布,這樣強悍的動手能力,很多人類都不如。
難道怪物的學習能力都這麼好?
聽到她誇自己,江逝秋很開心,麵上還要矜持一下,說道:“還好吧,其實深海異種都挺蠢的,我覺得他們肯定不會像我這樣聰明能乾。”
“是嗎?”季魚不太相信。
有江逝秋這個例子在,她現在對所有的深海異種都抱持著一種懷疑的態度。
江逝秋心裡憋了口氣,又有些委屈,阿魚怎麼能懷疑他呢?
這時,一道雄壯響亮的聲音響起。
季魚怔了怔,這聲音有些熟悉,是那隻藍鯨的聲音。
果然,很快就見遠處的海麵上,一隻巨大的藍鯨從海裡鑽出來,朝著海島這邊遊來,在快要靠近時,藍鯨龐大的身軀消失了。
不久後,季魚看到一個穿著草裙的年輕男人登上海島。
這一幕太過魔性,讓她瞪圓了眼睛。
江逝秋沒好聲氣,“你來做什麼?”
深海異種怪物都有自己的地盤,領域性非常強,絕對不容許其他的深海異種輕易越界,會被視為挑釁。
這隻藍鯨怪物幾次三番跑過來,他很不高興。
藍瓊玉走到兩人麵前,慢吞吞地說:“我做了衣服,給你們看看。”
說著,他叉開腿站在那裡,讓兩人欣賞他身上的草裙。
原本他想去人類世界找點衣服的,後來嫌太遠、太麻煩了,看到海底下有水草,就揪了點水草做成草裙,遮住重點部位。
季魚仔細看了看,發現這條草裙雖然魔性,還是有可取之處的,那草很柔軟服貼,隻是當海風吹來時,草裙飛起,那一幕太美了,讓人難以直視。
“流氓!”江逝秋臉色難看,一觸手將他抽飛。
季魚默默地看著藍瓊玉被抽進海裡,砸出老大的水花,說道:“你也沒必要這樣,我沒看清楚呢。”
江逝秋繃著臉,“所以,你看到了?”
季魚:“……”
他的臉色瞬間就垮掉,一把將她摟在懷裡像隻大狗一般蹭來蹭去,“阿魚,彆看他!看我,我的比他大!”
季魚的臉色也變了,一巴掌拍過去,“閉嘴!”
在兩人一個蹭一個使勁地推開時,藍瓊玉從海裡爬出來,重新回到岸上。
他默默地看著這兩人,說道:“江逝秋,你真不吃她嗎?”
江逝秋再次一觸手抽過去:“滾!”
藍瓊玉又一次被抽飛,砸進海裡。
等他再次上岸,他好像忘記剛才的教訓,繼續問:“你是想將她養得越來越香,最後再吃嗎?”他瞅著江逝秋摟著人蹭的舉動,好像明白了,“你這是在聞味道?我能聞一下嗎?”
江逝秋勃然大怒,又雙叒將他抽飛。
季魚也被藍瓊玉弄得心梗,一巴掌將身邊的男人拍開:“滾開,彆挨我!他說得對,你是不是在聞味道?”
“阿魚,我沒有……”
“肯定有!”季魚指控道,“要不然咱們交往後,你為什麼一直喜歡蹭我?你又不是狗!”
江逝秋大聲說:“因為我有觸手,我的觸手喜歡蹭你。”
季魚被他噎住,比他更大聲,強詞奪理:“你們都是怪物,肯定也想吃我!”
江逝秋覺得自己太冤枉了。
他的老婆香香的,他想蹭自己老婆不是正常的嗎?
當然,老婆這麼香,他隻想與她天長地久,怎麼可能吃她?再香也不能吃!
等藍瓊玉再次從海裡爬出來,江逝秋非常生氣地將他拎起來,臉色猙獰,“你這家夥今天過來,是特地來說三道四的?嫌自己活膩了嗎?”
藍瓊玉很認真地說:“不是,是給你們看我的衣服。”然後看了一眼季魚,“也順便看看她。”
這麼香的人類,每次打從這邊經過,總會聞到味道,實在饞得不行。
“有什麼好看的?”江逝秋將季魚摟在懷裡,宣誓主權,“這是我老婆,不準看!”
藍瓊玉哦一聲,突然看到一塊布,問道:“這是什麼?”
“我做的布!”江逝秋喜氣洋洋地說,“看看你那條醜陋的草裙,有我做的布好看嗎?這種布做出來的衣服才好看,就像我身上這套。”
藍瓊玉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的衣服轉了轉,恍然大悟,對江逝秋說:“我也要!”
“自己做!”江逝秋拒絕。
又不是他老婆,休想讓他幫做衣服。
藍瓊玉很乾脆:“我不會!”
江逝秋原本是想將這隻怪物趕走的,爾後想到什麼,說道:“其實挺簡單的,我可以教你。”
藍瓊玉:“好。”
還真是一個教,一個認真地學。
季魚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匪夷所思。
這兩個真的是深海異種怪物嗎?如果隻看他們現在的模樣,就像是兩個人類……
很快,季魚就發現,同樣是深海異種,學習能力還是有不同的。
不過幾天時間,江逝秋就能做出一塊似模似樣的布,而藍瓊玉折騰老半天,才將藤條的纖維剝好,而且那纖維亂七八糟的,被扯斷的不少。
光是剝皮就這以費勁,接下來的更難,這隻怪物真能做出布來嗎?
第74章
自從江逝秋說要教藍瓊玉做衣服後,藍瓊玉每天會過來。
然而,江逝秋隻用幾天時間就能織出細密整齊布、做出並不輸人類工藝好看衣服,藍瓊玉努力幾天,也隻織出一塊經緯歪歪扭扭、到處都是孔洞粗糙布。
這讓季魚看到了怪物之間智商參差。
江逝秋指著那邊正在做衣服的藍瓊玉,用一種矜持語氣說:“阿魚,你看,他真是蠢笨不堪。”
季魚無言以對。
現在有些了解為什麼他會如此熱心地藍瓊玉做衣服了,原來擱這兒呢。
林安雅說得對,他果然是個心機男!
“多天了,他居然還沒做好一件衣服。”江逝秋繼續指指點點,“我可是手把手他,這麼長時間,就算一豬能學會。”
季魚實事求是:“豬絕對學不會。”
“這隻是個比喻。”江逝秋頓了下,繼續道,“所以你看,我還是很能乾吧?”
季魚再次實事求是:“你觸手多,他隻有一雙手。”
這能比嗎?
就算是怪物,也是不同怪物。
他布織得這麼快,還不是靠那些觸手?
季魚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觸手這麼能乾,他人在邊,和黏黏糊糊,觸手則勤快地乾活織布,真是玩樂做事兩不耽擱。
江逝秋不服氣,“觸手是我體一部分,算是我優勢,不能因為我有觸手,他沒有,就否認我比他能乾、比他聰明吧?”
他將“聰明”這兩個字咬得非常重。
這話說得在理,季魚點認可:“那倒是。”
見讚同己,他頓時開心了,一臉“快誇誇我”表情,後觸手更是蠢蠢欲動,想要被誇,想要獎勵。
季魚直接無視,托著腮打量正捏著一枚針縫衣服藍瓊玉。
這針是一種骨磨成,也不知道是什麼骨,是江逝秋從海底找出來,十分堅硬,不過在這些深海異種手裡,再堅硬東西,也能隨便掰折。
怪物就是這點好,力氣大,搓枚針易如反掌。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季魚發現藍瓊玉這隻怪物挺奇怪。
不提怪物形態,變成人類形態時,雖然是一副高中稚嫩模樣,然而作派卻有些慢吞吞,像是一隻渡過了青春年期、正式邁入中年期中年人,做什麼事是慢吞吞,同時也很認真。
你一隻怪物,這麼認真地學做衣服,真不違和嗎?
經過一番努力,藍瓊玉總算做好了一套衣服,看著像一件麻袋裝。
他將衣服穿在上,問他們:“怎麼樣,好看嗎?”
季魚委婉地說:“挺有藝術氣息。”
江逝秋鄙夷,毫不客氣地批評:“豬做比你好,這是什麼垃圾玩?!”
季魚又一次實事求是:“豬不會做衣服。”
藍瓊玉倒是沒因為他嘴毒氣,他看看己上衣服,又看看江逝秋上衣服,知道這是他己做,說道:“江逝秋,你確實很厲害。”
作為一隻怪物,原本打架厲害就行,現在居然還會做人類衣物,厲害了。
對了,聽說江逝秋還混進人類城市,上了大學,詡是一隻有文化怪物,和他們這些文盲怪物是不一樣。
藍瓊玉不知道人類大學是什麼樣,覺得江逝秋這麼聰明,說不定是因為他混進人類世界,上了大學緣故。
江逝秋頓時得起來,朝季魚說:“阿魚,你看,他承認我厲害呢。”
快誇他,快誇他,已經等不及要獎勵了。
季魚:“……”
大概是心情不錯,江逝秋將己這段時間藍瓊玉織布時順手織出來一塊布丟給他:“看在你這麼笨份上,這塊布送給你吧,多做兩件衣服換洗,以後彆再光著了,就算做怪物,也要有羞恥心。”
季魚側目,你叫人家有點羞恥心時候,不反省一下己嗎?
藍瓊玉沒有拒絕,很有禮貌地說了一聲謝謝。
季魚好奇地問:“你們怪物這麼有禮貌嗎?”突然想到那隻章魚男,又否認了這事。
不是所有怪物是有禮貌。
為什麼藍瓊玉這隻怪物如此有禮貌呢?
藍瓊玉慢吞吞地說:“以前有一個人類和我說,打擾了彆人,或者彆人幫了你,要說抱歉和謝謝,這是基本禮貌。”
“誰啊?”季魚問道,心裡已經有答案,可能是當初給他取名字人類。
“不記得了。”藍瓊玉搖,“太久了。”
“有多久?”
藍瓊玉想了想,“好像是在災變之前吧。”
季魚神色微變。
當深海出現第一個異種怪物時,人類將之稱為災變年,從此拉開了人類與異種鬥爭序幕。
距離第一個異種怪物出現,已經過去幾百年。
藍瓊玉不知道人類心中驚濤駭浪,他歪看江逝秋,問道:“你們要走了嗎?”
作為一隻深海異種,能感覺到江逝秋築巢期就要結束。
江逝秋這隻怪物算是深海異種中異類,他居然混進人類世界,還找了一個人類當伴侶,而且這伴侶還那麼香……滋溜~~
“對!”江逝秋點,“再過三天,我們就走了。”
隨著築巢期接近尾聲,他已經能控製己,可以隨地在人形和怪物形態中切換,也不會再傻乎乎。
當然,在季魚看來,實還是很傻,總是讓氣。
藍瓊玉哦一聲,沒有說什麼。
等到第二天,他又來了。
上岸時,他不僅穿著己做那套麻袋裝,手裡還拎著一個鼓鼓囊囊布包,將那布包遞給他們。
“這是什麼?”季魚好奇地問。
江逝秋將之打開,發現裡麵是一些水果和漂亮礦石。
藍瓊玉說:“這些水果沒有被汙染過,人類也可以吃。”然後又指著礦石,“聽說人類喜歡亮晶晶礦石。”
季魚迷茫地看他,不知道他是什麼思。
這是登作客
帶禮物嗎?
江逝秋倒是很淡定,將收下,同時遞了一顆紅彤彤果子給季魚嘗嘗。
季魚咬了一口,汁水很豐沛,酸酸甜甜,居然還挺好吃。
從災變後,動植物被大量汙染,很多植物異化,或者進化,特彆是那些無人區,長著許多人類至今沒有完全了解植物。
至於廣茂海洋,因為深海異種威脅,人類徹底地放棄對海洋探索。
見季魚喜歡,江逝秋終於覺得藍瓊玉還算順,也沒有再趕他。
隻是,等第二天、第三天,藍瓊玉又過來時候,他就睛不是睛、鼻子不是鼻子。
江逝秋沒好聲氣,“你又來做什麼?”
藍瓊玉實說:“給你們送水果。”
江逝秋拒絕,“不需要,這島上也有,不缺你那邊。”
藍瓊玉不理他,轉和季魚說話,問季魚人類世界裡衣服是怎麼樣。
從跟著江逝秋學織布、做衣服後,這隻怪物好像迷上了人類衣服,還想繼續做衣服。
季魚雖然哭不得,也沒拒絕,耐心地和他說了一些人類衣服種類。
這在江逝秋裡,就是這隻怪物不安好心,居然敢纏著他女朋友,肯定是想搶他婆。
他很氣,嚴厲禁止藍瓊玉再來。
“為什麼?”藍瓊玉好像很不解,“我已經決定不吃,來找說幾句話不行嗎?”
“不行!”江逝秋露出妒夫嘴臉,“你要是想找人類說話,己去人類城市那邊找一個。”
藍瓊玉哦一聲,沒說去或是不去。
倒是季魚,疑惑地問:“你為什麼決定不吃我了?”
這些怪物不是覺得很香,讓他們無法忍耐嗎?
藍瓊玉仍是實巴交樣子,說道:“我打不過他。”
季魚:“……”真是個強大又現實理由,然後又問,“如果哪天你能打贏他呢?”
“不可能!”江逝秋冷,傲慢地說,“這條鯨魚能打敗我?”
藍瓊玉思考了下,說道:“也不吃了。”
“為什麼?”這下子,季魚是真很驚訝。
“不想吃。”藍瓊玉實地說,“比起吃,讓你活著好像更有趣。”
有趣嗎?
季魚若有所思,回想這段日子,這隻藍鯨怪物每天跑過來學做衣服,雖然江逝秋百般嫌棄,倒也沒趕他,三人一待就是大半天,時不時會聊個天……
挺尋常相處方式。
等藍瓊玉離開時,季魚對他說:“我們明天就走了。”
他點了點,沒有再說什麼,跳入海裡,變成一隻巨大藍鯨,朝海島擺了擺尾巴,掀起巨大海浪,在浪潮中消失。
季魚望著漸漸恢複平靜海麵,將藍瓊玉帶來水果裝到一個藤條編織籃子裡。
這藤條籃子是江逝秋編,編得還挺好看,宛若藝術品。
拎著一籃子水果,季魚爬到怪物觸手上,拍拍觸手,說道:“咱們走吧。”
兩人
回到溶洞後,季魚開始收拾行李。
明天就要離開,東西不用帶太多,季魚翻出一個旅行背包,往背包裡放了一些日用品和幾天食物,再用一個保鮮箱將藍瓊玉送水果裝起來。
季魚說:“林姨他們沒吃過這些水果,也讓他們嘗嘗。”
江逝秋看著臉上,說道:“那我再去摘一些?”
“不用,太多帶不回去。”季魚搖,“以後還有機會,下次再多摘點。”
聽到這話,某隻怪物心花怒放,直接撲過去,將摁到懷裡,使勁兒地蹭著。
“乾嘛呢?”季魚氣急,手腳並用將他踹開,然是踹不開。
現在這人不再遮掩己是怪物事,在麵前更是肆無忌憚,觸手玩得非常溜不說,也越發黏人,問就是怪物習性。
鬼扯習性!
彆騙沒見過他深海異種,沒見哪隻深海異種這麼黏人。
江逝秋歡快地用觸手將人拖到巢穴深處,兩人進行了深入交流。
“阿魚,阿魚,等回去後咱們就結婚吧!”他像隻小狗一樣地親著,“我已經買好戒指了,放在家裡保險櫃裡。”
季魚雙濕漉漉,汗濕發黏在頰邊,失神許久。
“為什麼一定要結婚?”沙啞地問,覺得這隻怪物實在奇怪,他又不是人類,為什麼會執著人類婚姻關係?
江逝秋理所當然地說:“當然要結婚,拿了結婚證,咱們婚姻是被法律保護!”然後又舉例子,“像林安雅父母那樣,他們是夫妻,受法律保護,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相伴到。我知道你很羨慕他們家,以後咱們也會像他們那樣。”
季魚想說就算結婚也可以離婚,聽到最後一句話,頓時不吭聲。
確實很羨慕林安雅有父母,有一個溫馨美好家庭。
也曾想過,以後和江逝秋結婚,兩人應該也能像林父林母那樣,做一對平凡夫妻,互相扶持到。
但那時候,不知道這人是怪物啊。
江逝秋還在暢想美好婚姻活,季魚已經累得昏昏欲睡。
“阿魚,你說結婚後,咱們去哪裡度蜜月好呢?”
季魚已經困得不行,還要被他騷擾,氣道:“度什麼蜜月?咱們現在不是在度蜜月嗎?”
黑暗中,江逝秋雙瞠大,然後更歡快了,後觸手狂舞,要不是怕吵到睡覺,觸手隻怕興奮到要拆島。
看著睡得紅撲撲臉,他傻起來。
阿魚說他們正在度蜜月呢。
決定了,以後他築巢期,就當作是和阿魚度蜜月,他們可以繞著整個大海度蜜月,每次換個地方度。
至於他深海異種是不是有見?
江逝秋覺得完全不是問題,誰拳大,誰就是大,地盤就是誰。
季魚不知道江逝秋作了個什麼樣可怕決定,如果知道,一定會很後悔己在困倦中不過腦話。
第二天醒來,打了個哈欠,慢吞吞地洗漱吃早餐。
一邊吃,一邊問:“東西收拾好了沒有?”
“好啦好啦。”江逝秋歡快地說,“昨晚你睡著後,我就整理過了。”
季魚味不明地看他一,翻看他收拾背包,背包裡東西不算多,是一些要用到。
看完後,季魚又將藍瓊玉送礦石用一個袋子裝著,放進背包裡。
江逝秋很不滿,“阿魚,這些東西中看不中用,不要啦。”
季魚道:“好歹是人家一份心,拿回去送給林姨、安雅,讓們做點首飾挺好。”
“也行。”江逝秋一副很好說話樣子,“阿魚你喜歡首飾嗎?我去找些礦石,給你做好看項鏈。”
季魚哪裡看不出來這隻怪物又吃醋了,直接道:“不喜歡。”
江逝秋:“……”阿魚區彆對待〒﹏〒
第75章
烏雲沉沉地壓在海麵上空,海水波濤洶湧,似是海中有一隻可怕的怪獸在翻攪著海水。
海浪一陣又一陣地撲向海邊的礁石,似是要將海岸的平原山脈悉數吞沒。
荒蕪的海岸隻有光突突的黑色嶙峋礁石,高低起伏,如尖銳骨刺。
再遠一些,是起伏的山脈,可以看到一些奇形怪狀的植物,以及在其中穿梭的怪物的身影。
這裡是一個臨海的汙染區,也是人類的禁區。
汙染物橫行,異種遍地,就連人類最精銳的異能者軍隊也不敢輕易深入。
此時,伴隨著海浪一陣又一陣洶湧地撲向海邊的礁石,海水飛濺,拍擊著海岸,海中的動靜也引起周圍的異種的注意。
它們警惕地盯著怒濤陣陣的大海,躁動不安。
似乎有一個很恐怖的存在,正朝著這邊而來,讓它們本能地畏懼、戰栗。
就在周圍的異種本能地感覺到恐懼之時,又一道衝天巨浪向海岸撲來,緊接著數條粗壯的黑色觸手破水而出,上麵分布著邪惡血腥的紅色吸盤,每一個吸盤都像是邪神的死亡之眼,讓它們為之戰栗。
邪惡的觸手破海而出,向岸上襲來,所過之處,岸邊黑色的礁石粉碎,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一些離得比較近的異種在觸手橫掃下,瞬間被砸成肉泥,徹底死亡。
嘩啦啦的水聲不絕於耳,隨著那些恐怖的觸手四處殺戮,隻見怒濤之中,一隻猙獰的龐然大物從海中出現。
當它徹底地浮出海麵,那龐大邪惡的身軀,宛若遠古邪神降臨,在海邊投下一個巨大的陰影,黑壓壓一片,幾乎籠罩整個海域,所有的異種嚇得瑟瑟發抖,紛紛逃竄而去。
很快,海邊靜悄悄的,再無異種的身影-
季魚站在怪物的觸手上,看到海邊荒蕪的景色時,瞬間就明白,這裡是汙染區。
雖然要返回人類的城市,但也不能這麼大大咧咧地回去,隻怕會嚇到人。
所以他們登陸的地方,選在一個無人的汙染區,這樣上岸時,不管發生什麼動靜,都不會嚇到人。
正看著,一條觸手將她圈住,緊接著一雙手摟住她的腰,帶著她從半空中躍下。
季魚轉頭,先是看到一張昳麗無雙的臉,然後是他身後那些邪惡的黑色觸手,形成鮮明的對比。
正是應證了那句話:越是漂亮的東西,越有毒。
“阿魚,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江逝秋關心地問。
要回大陸,沒有船的情況下,隻能讓江逝秋變成怪物帶她回來。
當然,怪物的速度快也是一個原因。
怪物的身體裡有一個像育兒袋般的空間,可以用來保護伴侶,不讓伴侶遇到危險。
這地方季魚很熟悉,起初還會被顛簸得想吐,後來顛著顛著就習慣了。
隻是這次用的時間比較久,江逝秋擔心她不適應。
季魚將他亂摸的手拍開,“我很好,沒有不舒服!還有,你趕緊穿上衣服,萬一被人看到怎麼辦?”
江逝秋不以為意,這裡是汙染區深處,隻有異種沒有人。
“那也不行,被異種看光了很得意嗎?”季魚氣道。
江逝秋喜滋滋地笑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說:“阿魚,你的醋勁好大啊,連異種的醋都要吃……”
瞧他這得意的勁兒,季魚懶得搭理他。
確認她的身體沒什麼事,情緒也很穩定後,江逝秋總算放心,在心裡琢磨著,既然阿魚已經習慣他怪物的形態,甚至還能待在他的身體裡,不會難受,以後是不是就可以帶著她到處亂跑了?
特彆是他出任務時,將她往身邊一兜……
季魚不知道他已經在計劃著以後都要帶她到處跑,看了看四周,問道:“這是哪裡?”
江逝秋:“應該是西南交界處的汙染區。”
他經常要出城去清巢汙染區,對所有的汙染區的位置雖說不是了如指掌,也能推測幾分。西南交界處有一大片的汙染區,而且這些汙染區一般很少有人類深入,正好適合他們上岸。
季魚又問他往哪邊走。
作為一個在城市裡長大、且很少離開城市的人類來說,隻要離開城市,沒有導航時,她連東西南北都分不清。
能不能回城,看來隻能靠他了。
江逝秋笑盈盈地說:“阿魚放心,我會帶你回去的。”
然後又問她,要不要他變成怪物帶她走,畢竟從這裡去西洲,還有很長一段路,要是靠兩條腿走,他擔心她會累著。
“不行!”季魚搖頭,皺著眉說,“會遇到異能者。”
人類為了防止汙染區擴大,或者異種入侵,威脅到人類居住的城市,會定期派遣異能者戰士清剿汙染區,驅趕或剿殺異種,像席長風這般強大的異能者戰士,會不惜進入汙染區深處,清除汙染源。
如果他變成怪物趕路,正好遇到那些清剿汙染區的異能者戰士,季魚簡直不敢想像到時候是什麼場景。
想到這裡,季魚認真地看他,說道:“江逝秋,咱們做個約定吧。”
江逝秋垂眸看她,問道:“什麼約定?”
“不到必不得已之時,希望你不要隨意殺害人類……可以嗎?”最後這句,她問得很輕。
自從知道江逝秋是怪物後,季魚一直對某些事避而不談。
然而,即將要回到人類世界,有些事情不能再逃避,她心裡也很清楚,異種與人類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是人類,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異種毀滅人類的家園,殺死人類。
海邊的風很大,吹起兩人的衣服。
江逝秋說:“好。”
他的聲音在風中響起,像是隨著風飄向遠方。
季魚怔怔地看著他,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腦袋一片空白,在他答應時,所有的思緒好像都已經隨風而去。
異種是被汙染異化的怪物,它們也是破壞者、毀滅者,本性暴虐、嗜血、殺戮、破壞……
隻會帶來災難的破壞,以及死亡。
這也是人類與異種不死不休的原因,兩者絕對不能共存。
季魚從小就聽著人類與異種的鬥爭長大,她和很多人類一樣,對異種抱持著否定的態度,對異種忌憚、懷疑,要不計一切殺死它們。
可是,她的枕邊人卻是一個異種怪物。
人類和異種,真的能在一起嗎?-
“阿魚?”江逝秋見她突然發起呆,疑惑地看她。
季魚回過神,深吸口氣,說道:“我們走吧。”
江逝秋從她手裡接過背包,掛在一邊的肩膀上,另一隻手牢牢地牽著她。
他的手溫暖有力,甚至能感受到他手腕的脈博,拉著她的手前進時,仿佛給予她無限的勇氣和信心,讓她相信他。
海邊一片狼藉,地上到處都是碎石粉末,像是被什麼龐然大物碾壓。
季魚看向不遠處嶙峋的礁石,再看腳下的碎石,便知剛才某隻怪物上岸時弄的,也不知道以後有沒有異能者戰士路過這裡,看到這些痕跡,會不會懷疑有深海異種上岸?
兩人朝著前方的山脈走去。
這路並不平坦,甚至沒有路,到處都是崎嶇的地勢,江逝秋如履平地,輕鬆自若,季魚則走得有些狼狽。
她到底不是戰鬥型的異能者,而是輔助型的淨化師,就算平時有鍛煉,也隻是稍稍練一下,在這種地方行走,遠不如異能者戰士適應得快。
幸好江逝秋拉著她,讓她走得比較輕鬆。
隻是……
季魚看他又要牽自己,另一隻手又要拎著背包,問道:“你這樣會不會不方便?”
“什麼不方便?”江逝秋微笑問,隻見一條觸手突然朝前橫掃,將一株被汙染的植物連根撥起,砸在地上,砸得稀巴爛。
季魚:“……”好了,她知道了,觸手怪果然沒什麼不方便的。
走了幾步,季魚發現這一帶很安靜,甚至不見什麼異種的蹤影。
她猜測:“難道有異能者提前清剿了這一帶的異種?”
“當然不是。”江逝秋從容地說,“應該是剛才我上岸時,將它們嚇走了。”
季魚再次:“……”
好吧,她明白了。
深海異種果然是所有異種中最強大的存在,堪稱異種中的王者,陸地上的異種自然是打不過的,會被嚇跑是正常的。
季魚終於看清楚一些異種的屍體,都被砸成肉泥,還是新鮮的。
進山後,各種奇形怪狀的植物多了起來,形成一片雨林般的密林。
這樣的環境,連強大的異能者戰士都不敢輕易進入,那些奇形怪狀的植物一看汙染性極強,說不定裡麵還藏著不少異種,一個不慎就會被異種攻擊。
異種、汙染物、汙染源,對人類的威脅太大了,稍有疏忽,便會喪命。
就算沒有喪命,一旦被汙染,汙染值過高,也會當場異化成怪物,變成異種中的一員。
是以這種危險的汙染區,人類一般不會輕易靠近。
不過今天,這片危險的汙染區密林,迎來一隻不講理的深海異種怪物。
密林的植物長得太密集,根本看不到路,江逝秋就直接用觸手推過去,推出一條路。
對此,季魚隻能保持沉默。
深海異種果然是異種中的戰鬥機,它們不輕易上岸,一旦上岸,能給人類帶來天災級彆的災難。
是以深海異種也被稱為絕對的破壞者、毀滅者。
它們可以輕易毀掉岸上的一切,不管是人類文明,還是汙染區。
有江逝秋在,密林根本阻擋不了他們,而江逝秋所選擇的也是一條最近的路。
雖是如此,等他們走出這片山林,天色已經暗下來。
江逝秋背著走累的季魚,走出山林後不久,便見到荒野中有一輛被廢棄的車,隱沒在雜草叢中。
這是異能者開過來的車。
可能是執行任務的異能者犧牲後,便被留了下來。
“有車?”季魚很驚喜,探頭看了看,“還能開嗎?”
天色已經暗下來,隱約能看清楚這輛車身上鏽跡斑斑,也不知道被棄在這裡多長時間,而且外表還坑坑窪窪的,可能遭受到異種的攻擊。
當然,它還能維持一輛車的模樣,隻能說人類製造這些車時,也是考慮過異種的破壞力,用最堅硬的材料製造的。
畢竟這是異能者戰士要用到的交通工具,總要用最好的材料,才能在危急關頭時帶著他們逃命。
江逝秋將季魚放下,過去查看了下,說道:“還能用。”
他圍著車敲敲打打一番,終於將車門打開,接著將它清理一遍,再將後車位都放下來,變成一張床。
車內的空間本就很大,後車位都放下來後,看著空間更大了。
車燈亮起時,昏黃的燈光灑落下來,看著竟然有幾分溫馨。
江逝秋拉著季魚上車,讓她坐著休息,說道:“今晚我們就在車裡休息吧,委屈阿魚了。”
季魚覺得沒什麼委屈的,這一路上她沒吃什麼苦,就是多走幾步路罷了。
吃過晚餐,季魚確實也累了。
她打了個哈欠,坐在車門口處,望著這片廣茂的荒野。
今晚的天氣不太好,天空灰蒙蒙的,連一顆星子都看不到,整個世界黑暗一片,隻有車燈傾泄出來一小片光暈。
遠處的黑暗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季魚心裡莫名發寒,下意識抓住挨著她的觸手,引來正在收拾的男人的目光。
“阿魚,怎麼了?”
季魚指著前方,“那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
江逝秋隨意看了一眼,說道:“是異種。”
看他說得雲淡風清,季魚不禁沉默,突然想到,那些異種再可怕,有她身邊這隻可怕嗎?她連他都不怕了,還怕個毛的異種?
於是季魚很淡定地躺下休息。
江逝秋看她一眼,眼裡含笑,等看向車外的黑暗荒野時,眼裡的笑意變成猩紅的殺機。
今天一路跋涉,雖然後來江逝秋背著她走了一段路,對於一個體力有限的淨化師而言,仍是累得夠嗆。
季魚很快就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