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問訊的警員也發現了。
那位警員的問話停頓了片刻,斟酌著來到桌邊,向水田離得更近一些。
「“……你說什麼?”」
警員問道。
看那位警員的樣子,水田久三郎當時應該是說了句什麼。但聲音太低弱、這家夥又完全低著頭,監視裡絲毫都無法分辨。
裡麵負責問訊的警員似乎也沒有聽清。
那位警員瞧了一眼背後的單麵玻璃,微不可覺地按住耳機,大概是在傾聽當時外麵同事的溝通。
然後,他繼續向水田靠攏過去。語氣微微緩和:「“不要怕。”」
「“你說的是什麼?”」他又問道。
水田顫抖得更厲害了,簡直像是打擺子。
警員抬起手掌,安撫地搭上水田的肩膀。他靜靜地等待了一會兒;但水田久三郎似乎完全沒有好轉。
水田趴在桌上。那具軀體此刻顫動的幅度之大,甚至到了叫人害怕的程度。
「“902準備上醫護。”」警員皺緊眉頭。
當時的那位警員向玻璃外微微打了個手勢,同時以防萬一,另一隻手謹慎地探向後腰的手銬。
而就是同一時刻,水田的顫栗猛然停止了。
水田久三郎抬起驚惶的一張臉。
“——!”
——注視著屏幕的町田不自覺退開了一大步!
即使是麵向如此不清晰的畫麵,圍在播放器前的幾位警員也忍不住嗡然一聲。那張臉呆滯、煞白而空洞,簡直像個死人。
但那麻木中又潛藏著另一副表情,甚至像是有某種瀕死的玩意兒,在借著他的軀殼向人咆哮。
那張臉明明是人的臉,組成的五官卻微妙地錯了位,像什麼就是不像是個人。
町田一下子站起身來,大口喘著氣,冷汗順著脊背如雨一般流淌下來。
他往後跌落的時候被椅子絆翻,險些成為今天因為水田負傷的第二個人。高橋警探一把拉住了他的衣領,儘管有些讓他難受。
町田不經意對上高橋的眼神,不知是因為警探凜然爆發的氣勢、還是因為被拽著的衣領而窒息。
然後町田意識到因為他這一下咋呼,剛才錯過了水田久三郎襲擊警員的那幾幀關鍵影像。
“倒回去。”
高橋說道。他的語氣似無變化,和寒冬裡的鐵一樣冷。
為他們操作的警員已經不是第一遍見過這段錄像了,臉上的驚色略有收斂。但他們還是愣了幾秒,才艱難地反應出警探對他說的話。
“……是。”
警員照做完,小心翼翼地讓出一部分距離。
高橋廉沒在意他們的回避。他正好上前去,仔細將那段視頻重看了兩遍。
萩原的麵色也有些不好。但他深吸一口氣,接過高橋鬆開手後、依然踉踉蹌蹌的老巡警,同時也上前重新看去。
老巡警忍著惡心,咬牙也湊過去。然後又是一陣天旋地轉。
他也不明白,那明明是同一塊屏幕,怎麼這會兒就顯得那麼晃眼。
尤其是被高橋警探播放的那段,那個人形的殘影晃得叫人畏懼。
實話說,這份監控所能提供的動態細節,其實與打過馬賽克無甚區彆。高橋廉以極大的耐心,將這段模糊的東西反複地研究了好幾遍。
“被他拿來攻擊警員的那東西。”高橋廉說,“是手銬?”
“是、是的。”其中一個警員說。
“我聽受傷的三枝說,他那時候已經察覺到危險了。但是……”
警員頓了頓,大概是以為誤解了警探的問題:“這兩次被提問時,水田久三郎都是沒戴手銬的。”
這原因,既是因為水田之前一直沒表現出攻擊性。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