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於她被嗆得眼淚一顆顆滾落下來,他的手也始終穩如磐石,捏緊著她的下頷,逼得她張開口,直到將一杯酒全部灌入她口中。
他一放開她,她就軟軟地倒了下去,伏在床邊,咳得天昏地暗。
“醒了麼。”他卻隻是冷眼看著,“還沒醒的話我可以再灌你一杯。”
“……你瘋了。”
她好不容易緩了下來,蒼白的臉上已經泛起了異樣的潮紅。
勉強支起身子,她憤恨地想要推他一把,最好一下就把他推出屋子去,但她那點力道用在雲燁身上自然是不痛不癢,他一伸手就握住了她的腕骨,她還待掙紮,卻被他拉到了懷裡。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發上。
她的身上有清冷的香氣,此刻混上了陳酒的味道,像發了酵的花蜜。
他隻是箍著她,直到她放棄掙紮。
“沒關係。”她聽到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他的聲音那麼輕,又那麼重。
“我知道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感覺,但是沒關係。”
宋盈怔住。
在守城之時,她不是沒見過屍體,她甚至幫忙安葬過屍體。
但那是不一樣的,麵對屍體,和讓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屍體,原來是不一樣的。
那天她帶著青瑤回房不久,青瑤就被廚房的人叫走了,她翻開書頁,正自翻讀,卻突然聽到了門被推開的聲音。
那個陌生男人就那麼突然闖了進來。
他的力道如此之大,她根本不是對手,掙紮換來的不過是更粗暴的對待,直到她驚惶之下摸到那人腰間的匕首。
她永遠忘不了,當那柄尖銳的利器刺入他脖頸時,他臉上那種錯愕到極致的扭曲表情。
然後她就感覺到了那些滑膩溫熱的液體,它們爭相噴薄而出,濺了她一身,甚至濺到了她口中——那鹹腥的味道幾乎震碎了她的魂魄——她做了什麼?
她感覺到壓在她身上的這個男人在慢慢變冷。
剛才他還如此窮凶極惡,轉眼間,他已經逐漸僵硬。
直到聽到青瑤尖叫,直到雲燁出現,直到她被遷進這間屋子,被脫掉血衣,被洗浴乾淨,她都久久無法從這種震蕩之中清醒過來。
她到底做了什麼?
“你怎麼能夠習慣……”
她喃喃自語著,手腳麻痹的感覺終於慢慢減退,胃裡的酒似乎蒸發了那些恐懼,她此刻終於真切的感覺到了身體裡的血液在奔騰,在燃燒,感覺到了——自己還活著。
“喝酒啊。”
雲燁笑了,他的臉頰摩挲過她鬢邊的碎發,擱在她腰間的手,有些不自製地緊了緊。
似乎是酒有些上頭,宋盈的動作和思維都變得有些遲緩,她那有點迷茫,有點天真的表情,真得很難不讓他心猿意馬,但他最終隻是深深吐出一口氣,扶她躺好。
“睡覺。”他口不對心地說道。
她小聲嘟囔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眼,十分乖順地閉上了眼,沒一會,便沉沉睡去。
“你今日怎麼會離開你主子?”
見她呼吸逐漸平穩,他才慢慢地踱到桌邊,坐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問青瑤道。
青瑤原本躲在牆角糾結自己是不是該回避得好,這下趕緊回過神來,小心地答道。
“今天是秋心姐姐來叫我,說是在小廚房給小姐燉了一盅雞湯,讓我去取來著。”
雲燁目光一凜。
秋心正是扶桑身邊的得力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