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你難道不想知道靜瀾的打算嗎?”她還是不想放棄。
“就算要探消息,我也自有我的辦法,我不需要你去替我打探。”
見她還想說話,他終於覺得僅有的一點耐心快要被磨儘了,“夠了宋盈!靜瀾到底許了你什麼,讓你這麼不遺餘力?”
她的心口微微一窒。
靜默了片刻後,她才終於慢慢開口。
“雲燁,你知道我為什麼選擇把一切坦白告訴你嗎?”
“因為比起他,我更願意相信你。”
“不是因為靜瀾許了我最想要的東西,而是因為不論我多渴望他的承諾,我都從不曾希望……那是以傷害你為代價。”
滿心的戾氣似乎因為她這句輕輕的話消散了,他不自覺地愣了一下,然後他緩緩地輕吐出了一口氣。
他走到她跟前,手指滑過她墨黑順滑的長發。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但靜瀾給不了你那樣東西,那東西隻有我能給你,”
他輕聲說道,“而除非是我死了,否則你永遠彆想離開,彆想自由。”
這不是他第一次說這樣的話,所以宋盈並不吃驚,讓她吃驚的,是他接下來那句幾近呢喃的低語。
“或許,那一天也不會很遠……”
她的心莫名地輕顫了一下。
記憶突然就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她才五、六歲大,奶娘抱著她在院裡曬太陽,說起在京城時父親的風光,說著說著,奶娘就把她摟在膝頭,說,我們盈盈以後要嫁就得嫁個文人,可不能嫁給武將。
為什麼呀?爹爹不是很威風嗎?
她還記得自己這麼天真地問道。
可你娘呢,你娘過得是什麼日子?
我跟著你娘多年,眼看著每次你爹出征後她就跟丟了魂兒似得日日倚著門欄盼著念著,天天燒香拜佛祈求你爹爹能平安歸來。
而你爹回來沒兩天,她又開始愁眉不展,擔憂著接下來他是不是又要出征打仗,是不是還能活著回來。
雖然你爹現下是被貶了職,可你看你娘麵上的笑容是不是多了許多?
還好呀,我看那陸家小少爺是個愛念書的,以後準能考狀元……
我們盈盈啊,至少得做上狀元夫人,才不枉你娘把你生得這般美……
……
奶娘向來疼愛她,總是恨不能把天底下最好的福氣都給她,隻是她當年那美好的願望,卻是永不可能實現的了。
陸錦之最終還是習了武,而以她現在這樣的處境,怕也是不能再嫁他的了。
“雲燁,我不怕麵對這些事,如果我必須要麵對的話。”
她轉過頭來,回望住他,她的眼中有明澈的倔強。
“更何況若我真想答應靜瀾,你也阻止不了我。”
“哦?是嗎?”他不甚在意地輕彎起嘴角,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靜瀾今天審訊我的時候,一個字都沒有提到這次的案子,所以他必然會再次傳召我的,不是嗎?”
說罷,她也不顧雲燁臉上的怒色,轉身走出了書房,裙裾翩躚,揚起一地細碎雪沫,她一路踏雪而去,淺妃色的裙擺像驀然綻放的幽曇花,彆有一股驚心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