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
“近日看你臉色不太好啊。”
靜瀾喝著初春新茶,望向雲燁的目光帶了幾分戲謔。
“莫非是因為太後突然薨逝,皇孫皆需守孝一年,耽擱你和靜穗的婚事之故?”
這幾日蘇摩的傳書已到,他已在西陵開始打探,但並無宋盈蹤跡。
彆說是宋盈,他連陸錦之都不曾尋訪到。
每思及此,雲燁的眉間,就會泛起一股陰鬱之氣。
這時聽到靜瀾打趣這事,他卻是淡然一笑。
“的確是覺得有些麻煩,不過不是為著我和九公主,我擔心的,是殿下的大事。”
“我的事?”靜瀾輕輕挑眉,“願聞其詳。”
“我收到消息,荊國有意與西陵聯姻。”
雲燁慢慢地拋出了這句話,接著他端起茶盞自顧自品茗,任靜瀾自行消化其中深意。
果然,他收起了嘴角的笑意,目光變得深沉起來。
西陵若與荊國結盟,那對大都來說自然是大大不利。
“聯姻本非難事,我們原也可與西陵一談,但如今舉國為太後守孝,這便是落後荊國一步了。”
“這個無礙。”
靜瀾一揮手,說道。
“隻要我們先於荊國與西陵談妥聯姻一事即可,不過是晚一年嫁過去,又有什麼要緊。”
“殿下英明。”雲燁緩緩起身,微笑道。
“我這就入宮與父皇詳談。”
靜瀾顯然一刻都等不及,他一麵匆匆喚過侍從準備更衣,一麵回頭衝雲燁說道。
“你自便啊。”
“殿下心中可有聯姻的人選?”
靜瀾剛走兩步便頓住了腳,他回頭望向雲燁,目光閃動。
“這個自然。”
雲燁嘴角輕抿。
“那殿下要小心了,我相信這個消息一旦傳開,太子那裡也一定會有動靜。”
靜瀾心中有對他有利的人選,相信太子也一定有。
“那你有何建議?”
雲燁一笑,躬身行禮。
“沒彆的,隻是這派去和談聯姻之事的人選,殿下可要慎重考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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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陵這個季節天氣悶熱,宋盈因著有孕的緣故,胃口更是極差,往往吃不了兩口就全吐了出來。
如此過了四月有餘,她非但不見圓潤,反而更是消瘦了幾分。
最初幾日,她還曾想過出逃,但陸錦之顯然早有準備。
他的手下們——比如那個曾在雙子峰下開過茶寮的大漢,他不瘸也不盲,那時不過是為了偽裝。
如今,他們早已陸續住進了彆院,每日輪流在大門外看守。
她的確沒有辦法再故技重施。
其實自她知道有孕之後心中一直五味雜陳,她原以為隻要離開大都,從此和雲燁就再無瓜葛。
誰曾想,老天卻給了她一個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斬斷的牽絆。
伸手撫上自己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她不禁苦笑。
這幾個月的日子,她一直過得十分麻木。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今後何去何從——且不說陸錦之想要利用這個孩子的歹毒心思,就算她僥幸脫逃,她真的可以帶著這個孩子回去投靠外婆家嗎?
世人如何能接受一個未婚生子的女人,和一個父不詳的孩子。
而她,又真的強大到有能力獨自撫育一個孩子嗎?
正當她思緒萬千之際,卻聽吱呀一聲響,門被推了開。
陳嬤嬤抱著一疊衣裳走了進來,那綢緞是十分嬌嫩的粉色,宛如早春初櫻。
“姑娘,淩公子吩咐了,請姑娘換上衣裳,他要帶姑娘去酒樓用膳。”
“我不想去,我也不想吃東西。”
宋盈顰眉道,她剛吐完,正覺胃中泛酸,還讓她去酒樓用膳?
“姑娘這又是何苦。”
陳嬤嬤毫無表情,臉色刻板依舊。
“姑娘身嬌肉貴,還是彆讓老奴動手侍候姑娘更衣了,免得碰痛了姑娘。”
這是直接的威脅了。
宋盈知道她向來一板一眼,執行起陸錦之的命令更是毫不留情。
她也一直儘量避免和她起衝突,畢竟她的日常起居全要經過這個老婦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