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了眨眼睛,眼裡劃過意味不明的精光,先是謙遜地把功勞往太子身上推,卻半點不提自己僅是妾侍,孩兒的歸屬,皇後心裡滿意,又看到兒子亦是一派喜氣洋洋,倒沒往抱給太子妃養的想法。
一室喜意,好像所有人都期待著喜寶懷裡孩子的誕生。
喜寶很清楚,這份榮寵並不真正屬於她,而皇後與太子多期待它的出生,這些女人就有多期待它趕緊胎死腹中——這種感覺並不壞,比起彆人大大方方地真心恭喜自己,她更喜歡在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下風光無限。
東宮有喜,意味著寧昭儲君的位置越穩,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愁。
最無辜的大抵是蕭畫意,這其實不關她的事,可惜她的胞妹肚子爭氣,寧琰嘴上不說什麼,卻也是有些淡淡不高興,加上他一看見她秀美嫻靜的臉,就想起寡淡無奇的蕭良媛——居然敢用那種眼神看他!他就更加膈應,原本對側妃還有幾分恩寵在,自從蕭良媛有喜,寧琰到畫意房中的日子就更少了。
無他,主要是看著心煩氣躁。
一日,寧琰到畫意的院中進晚膳,他還念著朝堂上的事,並未與她多說什麼,她沉默又殷勤地侍候著自己,他執起筷子,動作一頓,喚道:“畫意。”
“殿下?”被喚到名字,畫意心中一喜,三分怯,七分羞地抬眸:“妾身在。”
“你妹妹喜歡什麼?”
在自己的女人麵前,寧琰總是強勢的一方,此時他接過她斟好的酒,張嘴就喝,看了眼她愣住的神情,他有些不耐,補上了一句:“我是指皇兄的蕭良媛。”
畫意一下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原本既脆又嫩的片皮鴨,頓時什麼滋味都不剩了。
原本她以為以四妹的姿色,嫁到那平庸無能的大皇子院裡,也好算是大造化,便宜她了!可沒想到,太子之位卻落到大皇子頭上,更沒想到她肚子這般爭氣。
現在,連自己的夫君,都注意起她來了:“妾身與蕭良媛並非同母所出,感情不深,是以亦不清楚她的喜惡……殿下是想送賀禮嗎?”
“噫。”他淡淡應道,隨即不悅地攏起眉:“你彆多事!”
畫意慌忙請罪,寧琰亦不欲因小事壞了晚膳的心情,隻訓斥了幾句就揭過去了。
她一邊侍候爺用膳,一邊想的卻是——皇兄得了喜訊,送賀禮是很正常,可又何必特地打聽孕婦的喜好?貴族送禮,他又不是上趕著巴結對方,就挑些貴重好看,又有喜慶意味的送去便是,何須多花心思?
忙了一日,寧琰胃口尚算不錯,吃了一大碗飯,腦中卻是一直念著賀禮的事——他自己都覺得奇怪,這種事讓他的正妃去煩就是,他煩個什麼勁?可他一想到那張氣得他胸悶的臉,就忍不住想去挑件讓她驚訝拜服的禮物,定不能落了俗套去。
寧琰想起事情來,不言不笑,臉部的線條淩厲冷峻——比起在喜寶囑咐下裝出來的寧昭,他更英俊,也更冷酷,或許是精神麵貌的不同,寧昭臉繃得再緊,也是個無憂無慮的大孩子,而他,要煩心的事終究更多。
“殿下……”
待用膳完畢,在丫鬟的服侍下嗽口淨手,畫意才敢輕聲叫喚了一下,把寧琰喚回神來:“嗯?啊……”他清咳一聲:“朝堂上的事煩心,無礙,不若早些就寢?”
“殿下說的都好。”
畫意羞澀應道,鬆了口氣,不管四妹如何,她又甚少入宮,總該沒有衝突的地方罷,管她如何潑天的富貴,她的天,始終都隻有二皇子一個,她悄悄抬眸,看向那雙心不在焉的鳳目。
待紅被翻滾,完事過後,寧琰累極睡去,畫意精神卻是挺足。
女人是種很感性的動物,當她藏有心事,就很難專注於歡好之中,她的心思一直掛在像是過得比自己好的四妹身上——雖然她是側妃,她隻是個良媛,但有孩子便比什麼都好,她忍不住直泛酸水,要是大皇子順順當當的登位,四妹分到的位份想必不會低。
這……未必不可以利用?
想到四妹的親妹還在府中當一名無寵的姨娘,以後還怕把持不住四妹麼?畫意滿懷心事地安慰自己。